奈何慕启琛一个眼角余光都不给他们,向姜瞒认真道:“我在城主府邸等你。”
弟子们:“……”
脸上悲愤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回去,就见此人又开始作妖,向师伯一伸手竟是打算讨要他的清岳剑,美名其曰“棍子不稳怕吓着暮暮”。
暮暮,就是那个小骷髅的名字。
其实他们一早就注意到她身后的那只小骷髅,本以为是她抓的异兽便不放在心上,谁成想连名字都起好了绝对不是抓与被抓这么纯洁的关系!
更令他们惊悚的是,慕启琛师伯毫不犹豫地解下腰间佩剑,浅褐色的眸子里晃着光:“清岳给了你,你便不能反悔。”
姜瞒点头:“那是自然。”
于是,她便牵着暮暮一同踏上了清岳剑,朝着京杨城的方向飞去。
留下段月宗的弟子们认真思考着慕启琛师伯被人夺舍的可能性。
姜瞒带着暮暮一路飞回京杨城的时候,天已有些发白,整座城处在沉睡与苏醒的朦胧期,稀薄的雾气若有似无地笼罩着京杨城。
清岳剑停在自家门前,一人一骨刚进了屋,就见柳双雁一手撑在扶椅上,目光灼亮地盯着她。已经燃了一夜的蜡烛此刻仍亮着微弱的光芒,将女人半边脸笼在其中。
姜瞒突然意识到,她的阿娘不再年轻了,一双睡凤眼旁是细密的皱纹,眼里满是经年累月的疲倦。
“回来了?”柳双雁揉揉脑侧,叹口气道。
“嗯。”姜瞒应了一声,说道,“我来跟阿娘道个别。”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略显疲惫地闭上眼,再沉沉地睁开:“你随我来。”
姜瞒蹲下身叮嘱暮暮呆在院子里别乱跑,对方回了她一个白眼(想象中)。
柳双雁带姜瞒进了里屋,边走边说道:“你早已过了及笄之年,按凡人的说法可以嫁人了。当我知晓你是修仙之人后,便知道我留不住你。可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该给你找个夫婿,如此你就会被世俗之事绊住,等有了娃后更不可能离开。我知道这是我的痴心妄想,却日也想夜也想,虽则你嫁了人后也要离开这,但好歹一座城里我想见你还是能见着的,一旦你要去修仙,恐怕此生再难相见。”
凡人过日子是以时辰,月份算的,而修仙之人则是动不动就几十年,几百年,寻一个山洞打坐修炼,再一睁眼,洞外的小苗都已长成参天大树了。
此生再难相见,并非虚妄之语。
何况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不可能频繁回来看望阿娘。
她只能沉默。
柳双雁站定在一个柜子前,没有回头:“知道你阿爹是什么人吗?”
“阿瞒不知。”
柳双雁道:“他也是修仙之人。不过跟你不同,他是来到京杨城落地生根,而你是要离开此地永不回来。”
姜瞒想起城中关于阿娘的传言,说她嫁过去不过三日就死了丈夫。
可修仙之人不该如此短命的。
除非——
“我遇见你阿爹的时候,他已经毒入骨髓了。”柳双雁一遍遍抚摸着柜子上的纹理,似是在回忆往昔,“说是被仇家所害,仙脉被毁再不能修炼。他躲过追杀来到了京杨城,打算在此隐姓埋名度过余生。”
可惜,叫他遇见了她。
“我执意要嫁他,他不愿拖累我坚持不肯答应,这么一折腾就折腾了三年,最终还是他妥协了。”柳双雁唇角一勾,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我嫁过去与他同床共枕三天,却总觉得已经过完了一辈子,最后他去世时只留下这个给我,全当做是我对他的一点念想。”
说着,她拉开了柜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被布纱层层包裹的物什,看样子像是书本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