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忍不住都想向前打那臭不要脸的女人了,一旁的荣楚拉住了她,朝她递去一暗示的眼神,方媛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比可怜是,谁不会呢?
她扯着嗓子就哭了起来,“我是瞎了眼了,交友不慎,竟把这种黑心烂肺的人当成好姐妹,平日对她千般好万般疼的,可她却在背后捅我刀子,别人遇到粉卫兵团都是饶着走,她上赶着去和他们起冲突,还要打着我的名号在粉卫兵面前耀武扬威,不知道的以为她才是我们方家的人呢!”
她哭得比朱娣大声,话话声也比朱娣大,很快就把朱娣盖了过去,见朱娣脸色变了,一副措手不及的样子,她加大声音继续说:“那天要不是遇到荣楚,我早就被老赖麻子抓去当媳妇了,大家伙帮我评评理,到底是我冤枉了她还是她黑了心肝要害我?”
“这朱家丫头确实不太对劲,以前可胆小了,打个雷都吓得往别人身后躲,哪来的胆子敢和粉卫兵吵嘴?”
“我看方家丫头说得对,朱家丫头肯定有问题,搞不好是嫉妒方家丫头样样强过她,所以才怀恨在心想害方家丫头。”
“哎哟看不出来,这朱家丫头平日斯斯文文,竟是这样的黑心肠。”
“人不可貌相撒,而且不是有句话叫啥斯文败类嘛?讲的就是朱家丫头这类人喽!”
“对对,亏得她还好意思哭哟,真不要脸!”
朱娣见风向都转向了方媛,急得还要开口辩解,荣楚已经不想再看她表演了,抢先截过了话,看着她冷声说:“朱媛同志,不要再装了,你和程安安联合害媛媛的事情知青点的知青全部都知道了,我们是为了给你留情面所以没有揭露你,你要是继续闹下去我就把知青们都叫来,当众把这件事情闹开,到时候你做的那些事情所有人都会知道,不但你的婚事保不住,就连你家人也不会再认你,朱娣,你可要想清楚了!”
朱娣脸色大变,猛的咬住了嘴唇,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大家伙见到她的神色哪有不明白的,指着她骂了几声不要脸都进屋去了。
荣楚也和方家人带着方媛回了屋,留下朱娣一个人在外面惶恐不安。
“这朱家丫头咱从小看着长大的,咋会是这样的人?竟然帮着程知青来害咱家媛媛,更可恶的是害了人还不认,非得装出一副无辜受屈的样子来博取同情,恶人先告状,反怪到咱们媛媛头上来了,这不和那当了啥还立牌坊是一样的吗?”回到屋里,黄小茹坐下来恼火说。
方信气得都不想说话了,好一会儿才说:“大喜的日子都让她给搅得没了好心情,我们以后和朱家也不要来往了,白瞎了这些年看顾他们的情份,简直是白眼狼。”
因为女儿和朱娣玩得好,方家对朱家也多有照顾,本以为是帮女儿挽着一个好伙伴,哪知道险些把闺女推火坑去了,要不是刚刚朱娣一个人,他们一家子,怕别人说他们以多欺少,以老欺小,他真是恨不得也骂朱娣几句出出气,背地里放冷箭,什么玩意!
方媛见父母如此生气,心里愧疚,“爸,小姨,对不起,都是我交友不慎才让你们跟着受了气。”
“傻孩子,我们受点气没啥,主要你好好的就万事大吉了,以后交朋友还是得多了解清楚,要是再遇上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一辈子就毁了。”黄小茹拉着闺女的手宽慰道。
方信点点头,“你小姨说得对,你身边那些小姐妹,你多估摸估摸,能交往的就交往,不能交往的都趁早断了,朋友在精不在多。”
“爸,小姨,我记住了。”方媛乖巧应下。
小俩口回到房间,方媛靠在荣楚怀中,不安问:“荣楚,朱娣不会再来闹了?”
“不会了,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过来找你?你且放宽心!”荣楚搂着她安抚,“而且有我在,她来也不怕,下次我直接出手,不让你和她比演技了。”
“噗嗤——”方媛笑出声来,她搂紧丈夫的腰,觉得十分踏实有安全感,烦心事在这一刻全散了干净,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别的事情都不算事了。
如荣楚所料,朱娣自那次后就再没有来找过方媛,方媛和荣楚每天过得十分平静幸福,一家子其乐融融,别提多乐呵了。
但朱娣就不乐呵了,她和程安安一起害方媛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捅了出去,未婚夫那边得知她得罪了队委主任一家,怕受到牵连忙上门退了她的婚事,朱家人将朱娣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扬言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朱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拔腿就追了出去,抓住未婚夫的衣服不撒手,“二旺哥,我们从小就定的亲啊,眼看就要到结婚的日子,你咋能退亲呢?”
“朱娣,你撒手,大庭广众的拉拉扯扯像啥样?”刘二旺扒拉着朱娣的手,可是朱娣抓得紧,他怕扯坏自己的衣服,不敢太用力。
刘二旺的妈吴氏转过身见朱娣拉着儿子的衣服,气得扯着嗓子就骂开了,“瞅瞅老朱家的闺女哟,还要不要脸啦,咱家都不要她了,她还拉着我儿子不松手,这是上赶着要嫁到我家去,可我们也是正经清白人家,子子孙孙都是根正苗红的好人,不是捡破烂的,随便哪个都可以进家门,朱家这闺女黑心烂肺,连自己的好姐妹都捅刀子,要是嫁到我家去,不得把我屋里闹得鸡飞狗跳,家破人亡啊,这门亲事我们老刘家不要了,老朱家的人出来,把你们家闺女领回去,别在这丢人显眼了!”
“婶子,求求您了,您看在我对您孝顺有加的份上别退亲好不?你们要是退了亲,我以后还咋嫁人啊?”朱娣不管吴氏怎么骂都不松手,她不能被退亲,绝不能!
吴氏呸了一声,骂道:“就你这样就算看着孝顺也是假孝顺,你连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都捅刀子,赶明儿个我要是惹了你不快,你不得给我饭汤里下耗子药啊?我可不敢要你这种坏心肠的人当儿媳妇儿,你就撒手,非得把脸面都丢尽了才作数是不是?”
朱娣哭得伤心不已,下意识松开一只手去抹眼泪,刘二旺看准机会狠狠扯出了衣服,和老娘快速走了。
朱娣追了几步没追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个天崩地裂。
朱家人在朱娣追着刘家人出门后便把门一关,再也没开过门,左邻右舍只站在窗子里看热闹,没一个人出来,朱娣做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就是道德败坏,很严重的品行问题,他们看着是邻居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了,谁还会帮一个坏人?
这么艰难的年代,自保才是硬道理。
朱娣哭眼睛红肿,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一个人出来,她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只觉得这次是鸡飞蛋打,走了绝路了。
是谁把她害成现在这样的?答案是:程安安!
方媛本来把她当成最好的姐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分她一半,因为方媛的关系,她在大北庄子的年轻人圈子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夫家条件也不错,只要她等上几个月就能嫁人去夫家过好日子了,可这一切都程安安给毁了。
那天程安安给了她一个极其洋气的铁盒子,铁盒子不过手心大,盖子上画着两个头发像花卷一样的好看女人,一个抱着琵琶,都穿着旗袍,皮肤白净嫩滑,别提多美了。
她是在供销社的柜台上见到过那东西的,它叫雪花膏,听说是海市产的,那么一小盒就要差不多两块钱,贵得让人望而止步。
雪花膏虽然贵,但十分好用,听说只要每天用一指甲盖大小就能让脸变得又白又嫩,像盒子上的海市女人一样好看,北方空气干燥,八月份开始就冷了,漫长的冬天让人皮肤干燥、脱皮、裂开、冻伤,要是有这样一盒雪花膏,这些问题统统都能解决。
朱娣做梦都想要一盒雪花膏,可是她一年到头拼死拼活的上工也只能吃个半饱,哪有余钱买那么金贵的玩意,就连方媛那种家境的都舍不得买,程安安把雪花膏放在她手上的时候,她真的什么都忘了,眼里只有自己在大冬天皮肤也能水当当嫩滑滑,美丽动人的情景。
所以程安安让她在老赖麻子缠上方媛的时候推波助澜一把,她犹豫也没犹豫一下就答应了。
她从兜里掏出那盒雪花膏,眼泪唰唰的落下,就是这样一盒东西让她背弃了她和方媛十几年的发小情份,落到如今这般遭人厌弃,无依无靠的地步,她是猪油蒙了心了呀!
又哭了一会儿,她紧紧握住雪花膏,眸中有一丝决绝,她转身往一个方向跑了。
“小楚,过两天队委要招一个写报告的文职人员,我帮你报了名,你去试试,要是能被选中,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去地里上工了。”方家的饭桌上,方信一边吃饭一边对荣楚说。
荣楚感激不已,“谢谢爸,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荣楚,我相信你一定能被选上。”方媛给他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青菜,一脸自信说。
荣楚忙把菜夹到她碗里,“我不爱吃青菜,你多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