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楚看她一眼,见她嘴角全是油,本能的抬手给她擦了擦。
蕊儿微愣,笑着说了声谢谢,脸红了。
荣楚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后,脸上也有些发烫,他转过身说:“吃完我带你离开这里。”
“去哪?”蕊儿模糊不清的问,不等阮文琴一块走了吗?
荣楚说:“出城,你在城外等我,三天后,太子大婚,我接了阮文琴与你一道会合。”
蕊儿吃惊,“三天后?怎么提前了?”想到昨天在阮府屋顶听到的话,她又明白了,恐怕三天后不止是太子大婚,还是他们弑君的日子,她突然就没了胃口,问荣楚,“你能进宫吗?”
荣楚说:“当然。”
“不被人发现?”蕊儿再问。
荣楚点点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没有银子了。”
蕊儿愣住,是啊,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楚天,让他带自己离开京城,哪还有钱让他为自己再做别的事?
可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吗?父亲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如果知道是不是会保护她?让她成为大商最尊贵的公主?
她咬了咬唇,好一会儿道:“我愿意将自己卖给你为奴为婢,只要你帮我救下……”
后面的话她没说,荣楚也明白。
荣楚转身看着她,见她一脸决绝,微微挑眉,“我一个江湖杀手,不需要奴婢。”
蕊儿急了,又想了想,说:“那……我以身相许,给你做妻子呢?”
“妻子?”荣楚说:“你的身份要给我一个江湖杀手做妻子?你想清楚了吗?”
蕊儿捏紧手指抵下头,她虽然是个公主,但在阮家为奴为婢十几年,就连她的亲生母亲也要残忍的杀死她,她算哪门子的公主?她活得哪有半点人样?说白了,她不过是一个奴婢,又如何会嫌弃楚天呢?
而且她觉得跟在楚天身边很有安全感,他武功那么高,一定能保护她的,最后,江湖中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再也不必被束缚住,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想到这,她抬起头,眸中坚定,“我想清楚了,只要你帮我救下父亲,我就永远跟着你,照顾你,伺候你。”比起别的女子,要在成亲后才见到丈夫,她算是提前就相见过,了解过了,直觉告诉她,楚天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荣楚听到这话,眸光闪烁着不明的光茫,心中也溢出丝丝甜蜜,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答应了,“好。”答完后又后悔了,他一个大男人,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
蕊儿立即跪了下去,“谢谢你的大恩大徳!”
荣楚叹息一声,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就冲她这片孝心,他今晚就去宫里走一趟,帮她这个忙。
将蕊儿安排在城外一处荒废的茅草屋里,荣楚连夜入了宫。
他轻功极好,又着一身黑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皇宫飞檐走壁的,就如一阵微风刮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皇宫不比普通地方,又大又森严,不能一处一处掀瓦查看,他做个几个有关皇宫的任务,知道皇宫的大致分布,哪怕朝代不同也是大同小异,很快,他就找到了皇帝的寝宫。
不能贸然闯进去告诉皇帝有人要杀他,他准备好了字条,打算掀了瓦片就扔进去,帝王向来多疑,只要看到纸条内容,不管怎么样都会有所防备,只要起了疑心,一切都好办了。
荣楚微不可察的落在了琉璃瓦片上,掀起一片瓦朝寝宫内看去,皇帝果然在,只是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看衣着气度像是东宫太子,有太子在肯定不能扔,得等太子走了再说。
当然,偷听一下墙角也好,或许能多获得一些这个世界的信息,于他的任务有利。
“父皇,儿臣真的要娶阮文琴吗?”太子夏候翼问。
皇帝夏侯真拍拍他的手,“既然皇后没有将她杀死,那就娶了!”
“可我们是兄妹!”夏侯翼说。
荣楚听到这吃了一惊,皇帝和太子都知道当年偷梁换柱之事?!那皇帝为什么要假意让皇后知道他这个时候才察觉到的?这个世界里真是每方势力都有秘密!
不对,太子说与阮文琴是兄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太子和阮文琴都是阮家的兄妹,还是说太子和阮文琴是皇室的兄妹?
他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忙迸了心神,继续竖起耳要听起来。
夏侯真眸光精亮,“皇儿放心,当年父皇明着装不知道让皇后用公主换回阮家男丁,暗中又将你替换了阮家的孩子,这么多年了,皇后和阮家人都以为你并不是夏侯家的人,可是只有朕知道,你是夏侯皇室的血脉,朕的亲生儿子。皇后提出要将阮有千金纳给你做太子妃,朕明着答应,故意暗地里派人去查,实则是想让皇后以为朕察觉到了什么,让她自己动手除掉公主,可没想到公主命大,竟然让一个婢女替她挡过一劫,不过也没关系,父皇已经计划好了,等你取了公主,洞房之夜给她安了一个刺杀你的罪名,到时候朕就借机将整个阮家满门抄斩,再暗中解决了皇后,以后你的皇位就能坐稳了。”
“原来父皇早就计划好要帮儿臣扫清前路的荆棘了,儿臣谢父皇恩典。”夏侯翼闻言欢喜不已,跪地谢恩。
荣楚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剑,没想到最可恶的是这个狗皇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又将阮家的儿子换走了,而且为了帮他和前朝罪臣之女的儿子登上皇位,他利用了所有人,还要将亲生女儿杀死。
蕊儿那个傻姑娘,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换取父亲的命,可她的父亲却处心积虑的要她死,多么可怜可悲呀?
只是太子既然是狗皇帝的儿子,为什么又不能明于人前,得靠着暗中替换阮家的儿子来上位?
夏侯真扶起夏侯翼道:“可惜你母亲是前朝罪臣之女,朕没办法册封她,最后她又在生下你一月后染上恶疾离逝,是时朕得知慕容溪要偷梁换柱混淆皇到血脉,朕才将计就计,将你带回宫,寄养在她身边,得以让你平安长在成人,慕容溪害死了朕那么多孩子,她永远也不会想到朕还有你这个亲生儿子尚存,就在她眼皮底下长大,册封太子,最后登上皇位!”
“父皇所言有理,皇后和阮家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死有余辜,只是皇妹是无辜的。”夏侯翼叹道。
夏侯真冷哼一声,“她的母亲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她哪里无辜了?她生下来就是多余的,死才是她最终的归属!”
荣楚听到这,有种要进去宰了狗皇帝的冲动,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绝情狠心的父亲?那好歹也是他的女儿,身上流着他的血,何以残忍至此的要对自己的女儿痛下杀手?
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这是皇宫,高手如云,他只身一人,哪怕武功再高也寡不敌众,不会傻到为了一时义气将自己的性命葬送。
也没必要提醒狗皇帝了,这局棋最终的主导者就是他,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皇后和阮家人根本不是狗皇帝的对手。
一念至此,他聚集内力在手心,不一会儿就将纸条化成了灰烬,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
“楚大侠,你回来?”夜虽已深,蕊儿一直在等荣楚,见他推门进来,忙站起身迎向前去,关切问:“你有没有受伤?”
荣楚心中有些暖意涌出,原身一个人飘荡江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哪怕受伤快要死了也是自己一个人咬牙舔着伤口,如今有人关心他,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侯,他也觉得很珍贵。
他摇摇头,“我没事。”把剑放在桌子上,他坐下来去倒水。
蕊儿忙抢先给他倒了一瓷碗水,心中虽然着急,但还是等他喝了水才问:“怎么样了?”
荣楚放下碗,点点头,“办妥了。”
蕊儿立即就笑了,“太好了。”
荣楚看着她脸上纯真的笑容,有些疼惜,这个傻姑娘,以为父亲是疼爱她的,所以愿意付出一切也要救父亲的命,可是她不知道她的父亲比她的母亲还要恶毒。
“很晚了,快睡。”荣楚声音柔了几分。
蕊儿点点头,指着床说:“我帮你打好地铺了,今晚就在屋里睡,别去外面树上了,会着凉。”
荣楚微微一愣,昨天晚上他怕自己犯错误,所以在庄子里的树上睡的,他以为她不知道,原来她知道,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他也不会将别人善意的关怀拒之千里,他点了点头,“好。”
蕊儿高兴一笑,又从一旁的小炉子上倒了一碗吃食过来,“我用野菜熬了点米粥,你喝一点粥再睡,免得夜里饿。”
因为要在这待几天,白天荣楚去集市买了些米粮,这个茅草屋里又有炊具,蕊儿会做饭,荣楚好歹吃了两顿热饭食,没想到她这么细心,还给他做了宵夜。
他又应了声好,坐在桌子前慢慢喝热粥,觉得粥的热度将全身都暖和了,他看了已经躺在床上睡觉的少女,白净的肤色,吹弹可破,精致的五官,说话的时候一双大眼睛满是星光,非常灵动,比画相上好看多了。
心中莫名有种满足感,似乎看到她心里就舒畅满足,看到她笑就觉得幸福甜蜜,难道这就是爱情吗?
蕊儿并没有睡着,她听着荣楚喝粥的声音,小小的茅草屋里一盏微暗的灯盏,照得茅草屋十分温馨,她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安心踏实,想到以后都能跟他在一起,她心里沁了蜜一般甜,越想越开心,她带着甜甜的笑睡着了。
太子大婚这日,荣楚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整装准备出发,蕊儿从床上下来,再三叮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在这等你回来。”
“放心,我可是天下第一杀手,江湖中能伤到我的都没几个。”荣楚安慰道。
蕊儿点点头,送他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