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手辣的宦官4

余氏看向面前的男子,他哪怕成了个阉人,又在林场当了十年的奴才,受尽了折磨,可老天爷似乎永远这样钟爱他,未让他的容貌有半点折损,反而越来绝美诱人。

他问出这样一句话,像是在问她用过膳没有一般平常,可那双若如桃花一般的眸子却盯在了她脸上,生生要将她撕开了,把心掏出来一样。

她不敢与他对视,撇开头道:“本宫是好心,是在救你们父父子子的性命!”

“是吗?”荣楚朝皇甫兴行了个礼,又理了理衣服上看不见的褶皱,这才道:“先不说那些犯事的大臣受宫刑不是臣的意思,就算是臣的意思,那臣也是效仿太后,是好心,是在救他们父父子子的性命!”

余氏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气恼不已,伸手指向他:“你……”

“怎么?太后仍旧觉得臣是在害他们,那臣可不可以也认为是太后在害臣一家呢?”荣楚抢过她的话,反问。

余氏被道破往事,气得五官都扭曲了,她指着荣楚,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道:“好你个大胆的阉人,竟敢如此顶撞哀家!”她转向皇甫兴命道:“皇帝,即刻替哀家将这个以下犯上的阉人拉下去,处斩在宫门口!”

“太后熄恕!”皇甫兴从位置上走出来,朝余氏安抚道:“荣统领不过是为自己辩白几句,并非要冒犯太后,请太后看在朕的份上,宽恕他这一次!”

余氏没料到皇甫兴会不听她的命令,他向来对她这个太后言听计从,这次竟然为了荣楚违抗命令,她气得问道:“皇帝是不听哀家的,执意要包庇这个阉人了?”

“太后说的哪里话?满朝子民,皆有自辩清白的权利,如果朕因为荣统领辩白了几句就要斩杀于他,往后谁还敢在朕面前说真话?长此以往,朕岂不是成了受人蒙蔽的昏君?”皇甫兴回道。

言外之意是,你诬蔑人家,人家辩解几句你就要杀人,你未免也太跋扈了。

余氏看着皇甫兴脸上的威严神色,突然发现面前这个被自己一手扶持的小皇帝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他不再事事听她的,他有了自己的主见,他在短短半个月的时候就将她安排在朝中的眼线全部拔除了,他这是翅膀硬了,要单飞,亏得她还天真的认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是啊,在他登基后立即将荣楚从林场召进宫,封为禁军统领的时候,她就应该有所察觉的,荣楚是何人?荣家唯一的幸存者,荣氏一族落败皆是她所为,荣楚定然她为大敌,若皇甫兴真的与她是一边的,就不会重用荣楚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阉人!

看来这些年在宫中没有对后,让她变得过于享乐,不知人心难测,竟然让皇甫兴这个毛头小子将了一军!

好,很好!

余氏面露冷笑,剐了那一脸浅笑淡然自若的红衣男子一眼,转向皇甫兴,最后问:“哀家再问皇帝一句,可愿帮哀家将这犯上的阉人斩杀?”

“太后,不是朕要忤逆于您,而是荣统领对朕忠心耿耿,从未行差踏错,朕若贸然杀他,以后朕如何让朝臣让百姓信服?这于太后您的声誉也是有损的,还请太后收回成命。”皇甫兴诚恳劝道。

余氏看着他笑了,“好,看来皇帝是长大了,儿大不由娘了,既然如此,皇帝他日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她说完,满身冰霜的带着人离去了。

“皇上刚刚为了臣与太后争执,恐怕太后不会轻易罢休。”荣楚看着皇甫兴道。

皇甫兴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道:“你是为朕做事,朕若保不住你,又如何能保住这大秦的江山呢?太后如果只想要一个傀儡皇帝,来实现自己的为所欲为,那她就对不起大秦的列代先帝!”

“皇上如此护着臣,臣也定当为皇上鞠躬尽瘁,定保皇上无恙!”荣楚感激道。

皇甫兴欣慰的点点头,“荣统领,有你在朕身边,朕放心。”

“皇上想清楚了吗?真的要和余太后对着干?”荣楚离开后,云太后从一旁的侧室走出来,不安的问。

她常年吃斋念佛,不理世俗之事,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淡然出尘,加上她长相绝美,哪怕不施妆粉,衣着素朴也十分养眼好看。

皇甫兴看到母亲,心里的情绪都自主的消退,变得平静起来,他拉着母亲的手坐下,道:“母后,不是朕要与她对着干,而是她从未真正放开过手,既然朕是这大秦的皇帝,一国之君,那国家大事自由朕做主,后宫岂能干政?余氏却三番两次逼朕将她的人提拔到朝中重位,那些人若是个好的,有本事的,真心实意为大秦着想的倒也罢了,偏偏她提上来那些人不是草包就是混账,朕难道眼睁睁看着余氏将大秦的江山弄得一败涂地吗?”

他顿了顿再道:“先祖打下这片江山不易,朕不能愧对先祖,不能让大秦的江山在朕手中溃败,母后,你能理解儿子吗?”

“兴儿,母后怎么会不理解你的难处?只是她心狠手辣,母后是担心你与她正面冲突,驳她面子,她会对你不利,母后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一世。”云氏握着儿子的手揪着一颗心道。

当初余氏来找她,说要扶持儿子的时候,她是不太乐意的,但儿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儿子是成了皇帝,她成了母后皇太后,举国上下无人能比的风光,却让她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啊!

她看多了宫里的腌脏事,又熟知余氏的狠辣,儿子顺着余氏自然能九五之尊,万万人之上,要是儿子不听余氏的话,恐将性命难保啊!

皇甫兴何尝不知道母亲的担忧,他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有荣楚在,她害不了朕。”

“荣统领是她的眼中钉,他自顾不暇又怎么能保护得了皇上你呢?”云氏越听越担忧了。

当初他们母子受荣楚的接济才能活下来,她心中是一百万个感激荣楚的,所以儿子给荣楚体面和权力她都赞同,但荣楚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哪能保护得了儿子呢?

皇甫兴道:“母后放心,荣统领比你想象中要有本事多了,有他在,朕一定安然无恙。”

云氏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儿子满脸的自信的坚持,她自知无法劝动他,便作了罢,反正荣辱生死,她都陪着儿子便是!

……

“岂有此理!”余氏回到寝宫,发疯了一般将宫中的东西摔了个遍,气得胸口一阵起伏,险些没岔过气去。

百合和牡丹跪在门外不敢进言,林阿善想了想走了进去,“太后何必如此动怒?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反倒如了那些小人的愿了。”

余氏怒道:“哀家当初将过得连狗都不如的母子俩扶持到如今的位置,他现在翅膀硬了,就想卸磨杀驴了,你还真当他是个人物了!”

“就是,在太后这,他们算得了什么?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林阿善劝道。

余氏阴冷道:“哀家这口气堵在胸口实在难受,哀家一定要让那毛头小儿知道哀家的手段,哀家要让他后悔今日忤逆哀家的举动!”

“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生气了,不如让奴才陪您松快松快?”林阿善意有所指道。

余氏闻言看向他,也顾不得是大白天,有人在外面,走向前就扑了过去。

完事后,余氏朝百命道:“把药端来。”

百合立即从外面推门而入,将药端给了她,“太后请用。”

余氏接过喝了一口,拧眉,“怎么觉得与先前的味道不同了?”

“哦,是许太医换了配方,听说药效更好,喝一次可以顶一月。”百合看了一旁穿衣服的林阿善道。

余氏展眉,“那极好,哀家便不用日日服用这汤药了,喝得嘴巴都苦了。”

林阿善自责道:“都怪奴才太迷恋太后,才让太后日日要喝这汤药。”

“怪你做什么?哀家喜欢你迷恋哀家。”余氏将药饮尽,把碗递给了百合,笑道。

林阿善走到她面前,又要压下去,余氏推开他道:“哀家还有事要办,晚上再伺候!”

“是,太后。”

……

“儿媳给圣母皇太后请安,太后万福。”皇后马氏受诏来到余氏宫中,朝端坐高位的余氏福身行礼。

余氏扬手,“皇后免礼平身,赐坐。”

马氏谢过,这才小心翼翼的落了座,笑问:“不知太后急着宣儿媳过来有何要事?”

“若兰,这里没有外人,就直接唤我姨母!”余氏看着马氏笑道。

马氏点点头,小声喊:“姨母。”

“好孩子,近来过得可如意?”余氏问。

马氏回道:“我是皇后,姨母又是圣母皇太后,宫中人人都敬着我怕着我,自是不敢让我不顺心的。”

“那皇上待你如何?”余氏又问。

马氏脸上浮现一丝羞涩,“皇上待我也极好。”

“那便好,哎,哀家还担心着,皇上现在不听哀家的话了,会连带着对你也不好,如今听你这样说,哀家就放心了。”余氏吁叹起来。

马氏忙问:“皇上平日里是最敬重太后的,怎么会不听太后您的话?”

“若兰,你在后宫,管着宫务,你不知道,皇上现在重用荣楚那个阉人,纵得那阉人无法无天,滥杀朝臣,哀家去劝诫皇上亲贤臣远小人,可皇上却护着那阉人,当众顶撞哀家。”她说着,无奈的摇摇头道:“也是,哀家又不是皇上的生母,哪怕当初一手将他扶持,让他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成为了一国之君,他也仍旧与哀家不亲近,罢了,哀家以后呀不管他了,免得哀家落得个干政的骂名。”

马氏闻言就急了,她之所以能当皇后,能受到皇甫兴的重视,都是因为有余氏,若余氏与皇甫兴离了心,那皇甫兴定然也是要冷落她的,到时候别说的一国之母的位置,恐怕连容身之所都没有。

她急得站起身,走到余氏面前道:“姨母,皇上估计是被小人蒙蔽了,所以才曲解了姨母的一番好心,我回去劝劝皇上,让他不要和姨母置气,姨母,我们是一家人,应当和和气气才是,您是他的母后,可不能不管皇上啊!”

“算了,哀家哪是什么母后,他的母后是云太后。”余氏撇过头叹息不已,“哀家当初可真是看错了人,要是扶持了别的皇子,恐怕也不会落到如今惹人厌烦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