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才是她灵魂的出口。
到最后,齐珈都忘记自己喝了多少杯,也不记得跟湘云说了多少话。她就记得自己下去热舞了一把,回来的时候抱着湘云不撒手。
尹湘云担心她失控,也怕自己没法把她平安带回家,急得摸出电话然后翻出了微生的号码。可是拨打了两三次,都没人接听。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微生终于接起,声音哑哑地说:“是谁?”
湘云心急如焚,根本没听出微生语气里的异样,只是趁着场内不吵闹的时候大声说:“我们在迷你酒吧,齐珈喝多了,你能不能过来帮我送一下她?”
微生看着满屋的狼藉,还有背对着自己一边掉眼泪一边收拾屋子的母亲,心中阵阵抽痛。那些欺人太甚的地痞流氓刚刚走,他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时候,抛下母亲奔向齐珈。
“好,我知道了。”微生说完这句,便挂断了电话。
尹湘云松了一口气,收起手机然后看着齐珈侧躺着傻笑。如果她知道齐珈两瓶啤酒就能醉成这样,那当初即使齐珈以十个秘密交换,她也绝不会答应她来这儿。
等了二十多分钟,一道颀长的身影赫然入目。
湘云欣喜抬头,却发现来人并不是微生,而是简淮川。
“喝了多少?”淮川大步过来扶齐珈,脸上满是担忧。他看起来走得很匆忙,棉质的睡衣外胡乱套了件春装,脚上还踩着一双布拖鞋,一点儿也没有平时在学校的精致讲究。
可就他这样的胡乱搭配,却丝毫不掩少年的英气。
半小时前他接到微生的电话,微生说得不清楚,只说“快去迷你找齐珈,她喝多了”,简淮川便心急地挂了电话,冲出门就往外赶,害得外婆还以为他发了疯。
不过幸好,他的心上珈只是喝多睡着了。
“两瓶啤酒。”尹湘云说。
简淮川眉心还拧着,把齐珈扶起来坐好,见她的头东倒西歪,终于决定趁人之危一次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现在怎么办?送她回去?”淮川问。
“不不不,”湘云慌忙摆手,“她妈妈‘犀利姐’——就是咱们学校后勤处陈老师要是看到她这样儿,会打死她的。你把她扶着,我出去叫车,然后把她弄到我家去,正好我爸妈出差了。”
“好。”
尹湘云快步出去打车,简淮川搀着齐珈往外走。
喝醉了的人不老实,不肯好好走路,摇摇晃晃直捣乱。可能有些不舒服,齐珈醒了一点儿,抬头看一眼身边的人,又睡过去,嘴里嘟囔着什么,反复几次,简淮川也没听清。
直到三人坐上出租车了,淮川才听到齐珈说:“……淮川,唔……你去不去清华大学?要不北大……也可以啊……”
简淮川那一颗心啊,在这柔软的夜色里,在少女醉后的迷离朦胧里,也跟着醉得不省人事。
他俯下头去,以极尽虔诚的语气对肩侧的女孩呢喃:“好,齐珈,我会努力考清华。到那时候,我再对你表白。”
说完这几句,简淮川伸手轻抬齐珈的脸,慢慢靠近,犹豫半晌后却将嘴唇扬起来轻覆上齐珈的额头。
“我把初吻给你,齐珈,这是我放在心里的承诺。”
而坐在副驾驶上的尹湘云紧紧盯着右边窗外的风景,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高三大约是一生中过得最快的一年,还没怎么好好感受盎然春意,天气就热起来了。
秦老师拿着三模的试卷,一脸愉悦地说:“同学们,好消息,这回的第三次高考模拟考试,咱们班35名同学全部上了去年的本科线,原本一直在专科线徘徊的简淮川也上了三本线……”
齐珈拿着自己几乎全满分的试卷,偷偷看一眼最后一排的简淮川,心里甜丝丝的。
这两个多月来,她认真给他补课而付出的辛劳,终于在考试分数上得到了收获。她知道那一晚,是简淮川送她去的湘云家,也知道他小声说要在高考结束以后表白。
如果可以,她想永远禁锢自己那个骚动的灵魂,只做一个他喜欢的乖乖女生。
秦老师话锋一转,又说:“有一位同学的成绩一直在下滑,从一模的年级第一,到二模的年级第十,到现在三模的年级第六十八,我不点名你们也知道是谁。希望大家都好好想想,作为学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齐珈侧头去看微生的脸,只见他略微低头薄唇紧抿,脸色不是很好。
他看起来清瘦了许多,笑容也渐渐少了。齐珈原本以为他是因为考前焦虑,想找他谈一谈,可是他一放学就匆匆回家,根本没有独处的时间,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