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有些怅然，周小婵抬起眼来，发现孙许头发和胡子白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横生了好几条。
生命总有尽头，修真便是逆天挣命，可谁又能保证自己能走到最后。望着老态尽显的孙许，周小婵一时之间感到有些害怕。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这样，在寿命抵达尽头的时候，依旧困守在某个境界，更无法找到回家的路。
想到这里，周小婵的脸色刹那间变白，瞳孔中也浮现出一丝恐惧。
“孙爷爷，灵根差的人真的没有修炼到飞升的例子么？”
“别说是飞升了，五灵根的人大多止步于筑基期，极少数能修炼到融合期，但也止步于此了。”孙许道：“据说迈入了金丹期，才算是真正踏入修真，但五灵根的修士，从来没有结丹成功过。”
听到这个事实，周小婵简直心凉了，不过想想现代的母亲，便又振作起来。
“不论如何，尽最大的努力向前走就是了，如果真到了尽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周小婵嘴角扬起微微的淡笑，一双杏眼弯成月牙状，令人看了倍觉温暖。孙许会心一笑，将袖子藏着的淡绿色长颈瓶递到周小婵手里。
“我寿元将至，这是我那师弟李天干炼制的元气丹，这东西服下之后，我便能有所突破，然而…”孙许神色有些沉重地对着周小婵手里的瓶子，想到这次围杀四阶妖兽死去的人，叹了一口气道：“此药有伤天和，虽然有着元气丹的效果，但是其中饱含一股血煞之气，服用者他日必会造成反噬。小婵，我把它给你，若不到了万不得已之际，孙爷爷并不希望你服用。”
“孙爷爷……”周小婵心怀感动，但却有些不解道：“既然这元气丹能令筑基期的人修为突破，那你为何不服用它？反正反噬也不是立马就发作，说不定能找到办法解决。”
说到解决的办法，周小婵想到绿柳给她那颗，脑海不由灵光一闪，然而还未等她说什么，孙许便坚决道：“不论怎样，我都不会服用元气丹。”
……
对于元气丹，孙许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周小婵从药阁里面出来，一路都在想着：虽然这元气丹有伤天和，但如果是换做自己的寿元将近，她定不会顾及那么多。
这元气丹到底有什么问题？
等回到房间，周小婵坐到自己的屋子，便立马将那个长颈的绿色药瓶打开，往手心里倒了一粒来。
与绿柳所给的那瓶不同，这颗元气丹上有一圈淡金色的丹纹，看起来有些玄奥，除此之外，却并没有任何的药味，也闻不出那股血气。
“咦！”周小婵不得不惊讶地叫出了声。要知道，修习了通灵诀之后，她的鼻子便能闻到常人、甚至是修真都闻不到的东西，然而眼前这颗丹药，却一丝奇怪的气味也闻不到。
一下子，她的好奇心就被调动了起来。周小婵手握着元气丹，运用通灵诀，用灵眼去看，发现这丹药根本没有灵。
这不会就是颗普通的丹药周小婵这么猜想着，再联想孙许的反映，便摇头否决了。
“算了，反正又不吃，先放在一边好了。”周小婵正要将手心里的元气丹放回去，却因为开了灵目，忽然在绿色药瓶上看到了许多白色的光点。
目光一转，周小婵眯了下眼睛，便将那些光点吸了过来。
“伊家的家训是与灵兽为友，绝不伤害它们。师弟，我们从小在巫山伊家长大，修炼驭兽之术，当记住此训。”
“不过是些妖兽罢了，伊家那条家训本就十分可笑。”
“师弟，少宗主为人温和，与我们有恩，你怎可拿他的魂魄炼丹？”
“我怎么是拿他的魂魄炼丹，我不过是将他身上属于白虎神兽的魂魄抽取出来了而已，师兄，你这个人就是迂腐，所以修为才会凝滞不前。”
……
绿瓶上的白色光点显然不是来自瓶子本身，而是从孙许身上逸散出来。
周小婵将那些光点吸收完，一下子就明白了孙许不吃元气丹的原因。
根据她看到的画面碎片和声音来分析，孙许和李天干之前应该都是巫山伊家的弟子，不过两人性格却完全相反。一个心善宽和，坚持正道，另外一个则性子冷漠，手段偏狭。
其中，在两人的争执中，多次提到了白虎神兽与少宗主。且这个白虎神兽的魂魄似乎与这位少宗主融为一体，或者本就是他的魂魄之一。
白虎神兽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周小婵心神一动，忽然从纳虚戒中，将白虎令拿了出来。
“你是神兽白虎，还是巫山余家的少主呀？”
“……”白虎令一点动静都没有，周小婵望着上面冰魄里一动不动不小老虎，感觉它似乎在嘲笑自己，不过正当她想将其收起来的时候，耳边忽然有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声音温润如玉，透着些许茫然，不过似受什么影响，须臾之间，他的语气霎时变得凶戾无比道：“杀戮、仇恨…那些屠戮虐杀灵兽之人，吾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了他们。”
听着男子森然的语气，周小婵脊背一寒，不禁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记得，就只记得对人类的仇恨，是么？”
若是这样，身为人类的她也很危险。因而即使它很厉害，或许应该趁早丢掉或者销毁？周小婵眼珠子缓缓转了一下，心里的想法刚成形，那白虎忽然道：“汝身上气息纯净，不包含其中。”
“那我若是沾染了灵兽的血腥之气，你就会杀我么？”
“汝虽于我有救命之恩，但却抵不过我心中之恨。凡屠戮灵兽者，必杀。”
“那我不杀兽类，它们却要伤我性命，难道我也不能还手么？”
“吾会保护你。”
男子的声音坚定，透着一股强大，周小婵听了有些感动，但和白虎的对话中，她却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外面天气不好，灰蒙蒙一片，周小婵没兴致出去，于是坐在宽敞的房间里，趁机将清点一下这次出门的收获。
魂晶、益体丸的药草、以及金枝树这些是她辛苦得来，心中有数，整理一下就放到一旁，接着，她从纳虚戒中取出了另外一枚戒指。
它的外表是银色，只是正面有一个小小的兽纹镌刻在上面。
当时，烈狰被收复，众人手忙脚乱，她便顺手捡了李天干的纳虚戒指。
她低头将神识探入其中，一会儿，面上忽而浮现惊喜的神色，一会儿又深深的皱起了眉。
戒指之中，有至少一万多的下品灵石，还有很多珍贵的灵草，这令周小婵喜出望外，但在戒指里的某个角落，却传来一些痛苦压抑的声音，她循声探过去，发现那里摆着一瓶瓶不知名的丹药、各种各样的妖丹，以及一个碧绿的盒子。
见到这个盒子的时候，周小婵想到那些人从烈狰身体取出这个东西时的场景，不由有些厌恶，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将它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咔——”的一声，周小婵将盒子打开以后，赫然在里面见到一个绿莹莹的药囊。
想到那些人说药囊有提升灵药品级的作用，她想了想，刚想把孙许给她的元气丹扔进了里面，只见一个巨大的虎头忽然出现，一口叼住了她手里的元气丹，接着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药囊里。
“这两样东西，对吾有作用，吾感觉自己应该会想起什么。”
这药囊十分神奇，看外表，不过是个苦胆状的东西，还不及巴掌大，但里面却好似一个储物空间一般，可以装下许多东西。
眼看白虎进入里面，身上荧光流转，吸收灵点的速度加快，周小婵嘴角缓缓勾起。
白虎帮过她很多，是她的伙伴和助手，他若是能想起什么，她定然会为他感到开心。
……
几日后，一颗莹润的丹药出现在周小婵手中，于此同时，周小婵身边多了一位青衣男子。只见他站在飞鹤护心镜前，望着里面的青衣人影，眉头紧锁。
“吾乃是神兽白虎的一缕残魂，此模样并非吾，而是吾之契约者伊玉轩，他……”青衣人眸中划过幽幽紫光，神色冰冷道：“吾要为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