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陆离斜睇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生存之道。”
两人也朝喜堂走去,既是来吃喜酒,哪有不观礼的道理。
姚千里之前有过两次经历,对婚礼的过场并不陌生,可是这么大的阵势却还是头一回得见,排场物件都是她以前想都未想到过的,明晃晃的直闪人眼,便道这状元郎也当真是好命,中了状元本就是祖上积德了,不想还得了岳华这样的老丈人,这才算是真真的平步青云,恐怕家中诸人也要蒙承那“一人得道”之福了。
忽而一阵混乱,众人朝门口挤去,陆离一面护住姚千里一面道:“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
姚千里眼中也是一亮,笑道:“这状元郎定是气度非凡,不然也不会被右相大人看中。”
陆离也笑,“嗯,不是倾国倾城也算是一表人才,你仔细瞧瞧……”
听出他话中的揶揄,姚千里笑得愈发欢畅,“将军失礼,不怕隔墙有耳?”
陆离却看着新郎官将来的那处怔怔出了神,喃喃自语道:“这回我倒是没能看出岳相走的是哪一步……”
“来了来了。”姚千里一面踮起脚伸长脖子去看,一面去扯陆离的衣袖。
迎亲队列果真是进了门,当中一人一身华锦喜袍,一路拱手堆着笑朝着喜堂这边而来,一时道喜声震天。
人太多,姚千里根本看不到新郎官的模样,只隐隐看到一袭红衣,心道再华贵的婚庆也都是一样的大红喜袍,衣料虽不一样人却都是一样的高兴的,其实这相府千金与状元郎的婚事也并不是就比百姓家的高贵,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姚千里偏首看向陆离,“喜堂设在相府,这状元郎莫是不就成了入赘女婿了?”
周围太过吵杂,陆离勉强听明白了她的话,稍稍一顿,大约是没想到她这时候才想到这一层,而后点了点头道是。
姚千里愕然,入赘之事虽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或天理难容的事,可也是不多见的。男方入赘女方于男家来说便是顶难看的事,不仅男家会被人看不起,这男方到了女家怕是也很难抬起头来做人,便是低人一等。若不是实在为生活所迫,或者女家兴盛殷实而男家又利欲熏了心,寻常人家的男子是绝计不会愿意去入赘的,更弗论是堂堂状元郎……便是岳相再位高权重,这状元郎也不至于这般去委身,这样一来,这状元郎日后定是要被人笑的,而且岳相家中尚还有三子,这状元郎以后的日子恐怕……
“再过些时候,怕是世人只知岳相有个入赘的女婿,而无人再知道天宗六年的状元郎……”姚千里微微一叹,“这究竟是为哪般,值是不值?”
陆离牵唇而笑,“冷暖自知。”
姚千里脑中一醒,心道这人看人看事总是这般透彻,远比年岁看去老成,定然也是在这官场上磨砺出来的,旁人看来光鲜,可如他所言,大约也是冷暖自知,姚千里抬头看了陆离一眼,正欲再说话,却忽觉眼前红影一闪,原来是新郎官走到了他们这边来,姚千里便再顾不得其他,又拉长了脖子去看,可是人已经走了过去,堪堪只看到了半侧脸,而且还是后脑勺居多,连脸的轮廓都没能看到,可仅是这一眼便已经教姚千里心中一抖,不敢置信的僵在当场,心中骤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