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沅等人眼见着这主仆二人拐进了玉面坊。
李家德见他主子皱了眉,忙道:“王爷,小女儿家爱美,方才挤在街上免不了要弄花了妆,现下定是去玉面坊打扮去了。毕竟待会要来见您的。”
李沅见谢世宜如一条游鱼一般,十分灵敏地穿过人群,转瞬背影便消失在一堆靓丽颜色中。
不多时二人便又出来了,谢鹰鹰脸上瞧着是更白了些。
“王爷,还有小半个时辰,咱们便可起身去老斋堂了。”
李沅颔首,端起茶盏一面饮一面瞧着谢世宜。
底下主仆二人高高兴兴地挽着手出了玉面坊,指着隔壁的成衣铺子叽叽歪歪了一会儿,又抬脚走了进去。
雅间内一时似空气都已凝滞,这情形,李家德不得不启口替未来王府的女主子说几句圆脸面的话。
“谢家小姐果真是出生高门,遵规守礼,衣裳脏了便执意要换身干净的,不愿唐突了主子。”
李沅垂首微摇了摇,面上神色颇为嘲讽不耐。
他心道,若非谢世宜她父兄手里掌管着近八万的兵马,自己又怎会娶这样的女子。
世宜世宜,宜家宜室,空有个温婉的名罢了。单只观她的举止就知这姑娘不是个安份贤淑的,今后入了王府必定要派人仔细看守。
李沅见谢世宜二人手持团扇,大摇大摆地自成衣铺子里出来,果真皆换了一身衣裳。
主仆两又凑到一处说了几句后便往老斋堂那头去了。
老斋堂位于临安街后半街转弯处的一条小胡同里,铺面阔三间正中的那一间门檐上挂着由紫檀木制成的门匾,上刻金边行书,老斋堂三字。
谢世宜暗道:怪道是做古物生意的,果真豪气。
铺子里怪冷清的,客人不大多,想是因着位置偏僻且铺面宏大奢华之故,寻常人家不敢踏足。
谢世宜二人甫一迈入店中便有伙计打扮的青年人来迎,并未因她二人是年轻的女子而有所怠慢。
谢世宜此行意本不在买东西,是以任那伙计如何招呼,她也只是装个样子来附和。
于是豫亲王便听见她理直气壮面不改色地对那伙计胡言乱语。
“一瞧就是冰糯种的翡翠,尔尔,算不得是特好。”
李沅往她手上拿着的翡翠镯子一瞧便知其实这位姑娘并不懂翡玉。芙蓉种也能说成是冰糯种。
伙计面上露出尴尬神色,心中有话又不好直言,恐驳了年轻小姐的面子。他嘴里只含糊着应:“是,是小姐好眼光。”
李沅听见谢世宜十分得意地回:“尔尔,尔尔罢了。”
另有伙计来迎,声响引得谢世宜偏头来看,一望之下急忙摘了脑袋上的帷帽,露出底下一张既显惊讶又显喜悦的清丽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