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瞧见两位外男,大惊失色,忙用手中的白娟地绣孔雀漆柄团扇遮面。
翡翠扇坠轻摇,她杏眼圆睁,此刻眼里头盛满惊慌,不似作假。
李家德心中几番挣扎,好容易才憋住了没笑出声来,好在夜里昏暗,瞧不大出他面上的扭曲之色。
这谢家小姐可真是……奇异,若不是他亲手事先安排,险些都要叫谢小姐给骗了去。
豫亲王二人走近,昏暗的烛光下更显得他身形高大修长,面目深刻似上苍精心雕画。
谢世宜仰头望着他,这些日子以来她时时刻刻不在期盼着再相见,现下终于如愿。
豫亲王二人至谢世宜跟前一丈处停下。李家德也装作似才瞧清面前站着的乃是谢家小姐一般,他低呼:"谢家小姐!"
谢世宜回神,眼中疑惑,若有所思,须臾又惊喜道:"豫亲王!"
她放下手中持着的团扇与谢鹰鹰盈盈屈膝下拜请安。"臣女谢家世宜见过豫亲王,王爷万福金安。"
豫亲王伸手示意请起,谢世宜起,抬眼望向他,却发觉豫亲王也正看着自己。
他原先只是不经意地瞧了一眼,不知怎的突然盯着谢世宜脸上瞧。
这人的目光寡淡,但因眼珠额外黑而显得深邃,分明只是平平地将你望着。谢世宜却觉那双眼里盛着无尽的温柔情义。
她羞红了脸,贝齿轻咬下唇,目光闪躲。
正当谢世宜羞涩之时,却见豫亲王抬手指了指他自己左边脸颊。
“啊?”谢世宜不解,跟着去擦自个儿右脸,抹下一瞧。
嗬!该死的蚊子血!她自作多情又在心上人跟前出了糗,此刻便更是羞得脸颊如滴血一般绯红一片。
李家德摇头暗笑,谢鹰鹰心中亦是无奈叹息。
谢世宜面上讪讪,却仍端起几分大家风范:“多谢王爷。”
豫亲王转开目光,久盯未嫁之女实为冒犯。
“自上回一别,竟再也未曾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可好?王爷上回替我去那蛇毒不知可曾有损自身?”
李家德代答:“回谢家小姐的话,有劳小姐记挂我家王爷。王爷一切都好,上回的蛇原不是毒蛇,小姐不必担忧。”
谢世宜垂着头,此刻她脸上必定不大好看,她不欲叫豫亲王瞧见,却仍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他。
那人就在一丈之外,侧过身背着手露出半边侧脸。
昏黄的烛光自纸灯笼中透出,照在他挺直的鼻梁下方,于鼻侧投出一方阴影,菱形的薄唇微抿,是端正守礼的君子做派。
为什么不能再近一些呢?谢世宜失落,难不成她与这人除却头一回相见之外,永远都要似今日这般恪守礼法,隔着一丈之遥疏离地寒暄么?
谢世宜渐渐不满足于这半边的侧脸与这一丈的距离。
然她现下却毫无办法。“如此,那臣女便安心了。”她堆起一个笑,即便豫亲王并不会瞧见。
李家德递过方才拾起的绣帕,“方才唐突冒犯小姐是因一方帕子。请问这帕子可是小姐之物?”
谢世宜心中突然涌起巨大的失落,灰心丧气,再提不起做戏的兴致来。
她敷衍地摸摸裙褥两侧,低落道:“多谢,这正是我的帕子。”语气平平,有气无力,在王爷跟前连谦称都忘了,直自称为“我”。
李家德心中纳闷,不解为何谢家小姐突然便这般沮丧,分明方才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