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没有立场来指责自己的主上的。

药研自始至终明白这一点。

他相信审神者对3304号本丸审神者被俘后这个时代还存有异点这个事实早有预感，因此派出了他来做诱饵，并以防万一，给他留下了保命的东西，好让他将整套诱敌的计划做全。

要说在知晓事实后的失望，那一定是会有的，但或许是因为早就从审神者的灵力中感受到了她这样的性格特点。他到底没有像一期尼那样的失态。

不同于一期一振，药研是这座本丸中到来较早的那一批刀剑。他陪在前任审神者身边四年，后又经历过无主的一年时间。所以当那位大人病逝后，他用美好的话语所铸成的世界瞬间破灭，化为泡影，现实的残酷击打着刀剑付丧神，洗刷着他们刚刚筑成的世界观。那是比后来的刀们所体会到的更加严重的精神打击。让他们不得不抛弃一些东西，才能继续前行。

足以让他们从天堂跌落地狱。

这座本丸的付丧神用足足一年的时间学会了一件事情：

就是不要对任何事物抱有期待。

也因此，在审神者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利用后，药研一直悬起的心反而落了下来。

——她最终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在他负伤，难以逃脱的时候。

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感受到本体刀上的裂痕，透过身体的载体被缓慢治愈，疼痛逐渐被驱逐出去。药研终于闭了闭眼，叹息了一声。

然后他站起身，再度握紧手中的短刀，对着面前的少女弯下头颅，恭敬说道：“那么大将，请您下命令吧。”

如果注定在这段审神者与刀剑付丧神之间的关系中，只能是掌控全局的军师，和行走的棋子的话。

那么在他尚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就将自己当做一把完完整整的刀，将自己的一切交给那个握刀的人，化成锋利的刃，不论碎刀与否——也算没有泯灭那份传承自魔王身上的铮铮铁骨。

“您需要我怎么做？”他的音色，一如既往的坚韧沉稳。

泠苏环视合式屋内包围他们的一众卫兵。

这些卫兵穿着带有明智光秀标记的服饰：那是一朵有五片花瓣的花朵形状，是属于明智光秀的家纹。但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他们与昨天晚上见到的那批巡逻的卫兵并不相同。

虽然穿着同样的衣服，可如今近距离观察下来，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他们所穿戴的服饰与真正的卫兵之间的差距。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上都有细微的不同。而这样的不同在远距离跟踪时很难发现。

且这些人神态木讷，除了砍人的本能，对外界其他信息的接受十分迟钝。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掉包了进来，混在明智光秀的队伍里，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搅乱本能寺之变的历史进程。

而此时，计划被撞破后，对峙双方都举起手中的刀。只不过碍于泠苏的战斗力，包围着的卫兵一时没有攻上来了。

“随便哪一个。”被众多人用刀剑指着的少女却不慌不忙，就着刚刚破门而入刺倒的尸体衣袖蹭了蹭染上血的剑身，对着药妍说道：“抓一个过来，我要问话。其他的你随意。”

“是。”

一声令下后，药妍的身姿迅速消失在原地，高速的运动在空中留下残影的轨迹，迅速穿梭在卫兵之中，手中的短刀灵活刁钻，变换着角度，从防不胜防的地方插入人的穴道，一击毙命，毫不留情。

就连流出的血都一星半点。

那是一代名将的贴身佩刀，曾跟随主上驰骋沙场，开阔国土。又经由灵力磅礴的审神者从刀身上唤醒的灵器。普通的人类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