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兰因为在姐妹身边,心情就放松了许多。尤其还有嘉梅在,她又轻快不少。只是嘉竹,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飘过郑宣行,惹得嘉梅不动声色地瞪了她一眼。嘉竹悄悄地吐了一下舌头,正视前方。
寺里有小僧前来相迎,将她们带到清静院落。阴城大长公主身高权重,方丈亦亲自前来讲道。
“大长公主许久不来了。”方丈惠识已是垂垂老矣,不过还有几分精神,只是估摸着不过一年,这普济寺的方丈就要另换他人了。他也算是阴城大长公主的旧识了,阴城大长公主见他也不由感慨。
“五载春秋了,阴城也老了。”阴城大长公主说话的语气也很亲近。“心未老,如何老得?”惠识淡淡一笑,双手举于胸前,十指相合行礼。
阴城大长公主目光如炬:“添花,你带姑娘们去阿耨达池边上的具德亭。”顿了顿,她又道:“不远处奇峰耸立,最宜入画。”阴城大长公主这是有话要同惠识说。惠识看了眼众位姑娘,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
嘉梅等人巴不得早点离阴城大长公主远远的,阴城大长公主似乎也没有让郑宣行跟着的意思,郑宣行只道依旧采景入画,于是众人四散而去,都合心意。
在具德亭坐定,嘉竹才稍松了口气,嘟囔道:“这时候人少得很呢。往来热闹惯了,突然这般清静,反而不习惯了。”具德亭在高地,能俯视一部分的庙宇。不远处有一片竹林,竹林靠着山和水,清净了一块角落。又因为昨夜匪患,今日来普济寺的瞧上去除了近处采买出入的农人,也就她们了。
“往来普济寺入画,都是人头攒动虔诚的场景。如今静悄悄地看庙宇藏于奇峰,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嘉兰习惯性地环视四周,将周遭景象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她很多时候并不能随时作画,就会下意识地记住这些情境,尔后复画于纸面,这也使得她记性颇好,尤善人面。
“却是大长公主给了我们难得的一个好机会。”顾蒲月笑道,她倒不是恭维,而是顺势提醒嘉兰和嘉竹,大长公主本人虽不在,可忠心耿耿的使女可没走。添花带着一批护卫使女留在了她们身边,此时闻言也笑:“若姑娘想作画,郑公子那儿有现成的画具,婢子这就为您借来。”
“不用麻烦了。”嘉兰立马道,她才不想跟郑宣行打交道。添花却很执拗:“大长公主吩咐婢子了,说她挑的景,定会让蒋二姑娘有感而发。她让婢子仔细伺候您笔墨,若是得趣,还请蒋二姑娘留幅画给她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容置疑地吩咐手下的小使女去向郑宣行借画具。
“如果早想要我二姐姐的画作,为什么不早做准备?非要等到这个时候,还要眼巴巴地问别人去借,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嘉竹一挑眉,厉声道。她虽然不那么精明世故,可也不傻。就算她一时被郑宣行的好皮色迷了眼,可她绝不会因此而罔顾姐姐们的意愿。嘉兰明显不愿意,谁敢强迫她?
嘉竹是这几个姑娘里,自己本人的地位最高的。她可是还没在她娘肚子里,就被先皇亲封的茂宁郡主。先皇病重时,由于担心自己见不到宝贝外孙女出生,早早地就拟了旨意,把“茂宁”这个封号定给了宜安长公主的嫡长女。繁茂安宁,乃一生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