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想先带猎户来拜见姑娘们,不过他先将这事儿向姑娘们禀报了一声。“……也好叫他知道是得了姑娘们的善心,来谢姑娘们的恩。”李管事笑眯眯地说道。隔了屏风,瞧不见里头姑娘们的脸。“好呀好呀,我也想知道是个什么样厉害的人物呢?”这声音脆生生的,像春莺啼,透着叫人心生喜爱的天真灵动。
嘉竹自是非常想见见这个人的,嘉梅不置可否,只有嘉兰轻轻地摇了摇头。“诶?”嘉竹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嘉兰。
“我们几个女孩儿家,又不是要看戏听赏,叫他来作甚?也别提我们几个了,你直接带他去郑武叔那儿。告诉他,是郑武叔赏识他。”嘉兰的声音柔美,像是潺潺的溪水,清清洌洌地透着温婉。她担心如果叫那个猎户来拜见她们,反而让那个猎户误以为是叫他来给大家小姐看着玩儿的,那样别说招揽人了,别反而心底埋了怨。
“按这样来吧,我们也不图他什么恩。”嘉梅颔首,赞许地给嘉兰碗里夹了块点心。嘉兰抿嘴含笑吃了,顾蒲月也在一旁含笑抿酒。
“喏。”蒋府令行禁止,李管事得了令,就立刻下去安排。
郑武一到演武场便有些技痒,猎户虽然还没有来,他已经拿了弓箭瞄准了靶心兀自射了起来。郑武倒也没有什么炫技的念头,他只是一支一支地射中靶心,瞧着倒也悠闲。不过,雀翎亭悄悄瞧着的使女们,还是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毕竟箭无虚发,正中靶心,那也不是常人比得上的了。
因着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郑武身上,倒是少有人看见那个来得悄无声息的猎户。
嘉梅和蒲月倒是看见了,不过一瞥而过,又自在地尝着蟹肉,说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嘉兰的目光倒是都落在那个猎户身上,她觉得这个猎户有些眼熟。
李管事带猎户来时,早给他拾掇干净了。此时,这个年方十五的少年,穿着一身再平常不过的粗布麻衣,安静地站在李管事身后。若是端看他的容貌,已是出众。只是此时,他极为平静地低着头,连箭支破空的声音都未能叫他好奇地看上一眼。
嘉兰微微皱眉。她过目不忘的本领,在面容之上尤佳。但是她尚看不见这个少年的正脸,不过一个熟悉的侧脸罢了,她并不能立时反应出这是谁。不过稍一想想,她有印象却又并不熟识的,这个年纪的少年,只有当日长街上乞讨的那一个。
嘉兰既然记起了这个少年,不由诧异地挺直了身子,朝演武场那儿探了探。嘉梅见她似有好奇,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这个少年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将自己剥好的一小碟子蟹肉和蟹黄推到了嘉兰的面前:“就着酱吃,喝口姜茶。”
嘉兰这才回过神来,朝嘉梅笑着点了点头,挑着吃了几口蟹黄和蟹肉。她也伶俐地为嘉梅剥了只母蟹,将肉精细地挑了一小碟子。嘉梅见她不再过多地关注场上的少年,这才颔首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来。
郑武十箭簇拥在靶心,他这才满意地收了弓箭,朝一旁的李管事颔首。
“郑当家,这是那个猎户,姓萧,我们都叫他石头。”李管事拉着萧石头向郑武行礼。“晚辈见过郑当家。”萧石头不卑不亢地行了礼,李管事忙拉了他一下,斥道:“你哪算得上是郑当家的晚辈!”在他心理,萧石头该行仆婢之礼的。
“我看你箭法好才叫你来。”郑武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我也不跟你比什么,没意思。就问你一句,有师父吗?”萧石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抱拳道:“家父乃吾师,现已仙逝。”
这回答在郑武的意料之中,毕竟要说这是少年自学成才,那也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