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月摸摸耳后，尴尬地朝许长歌笑笑，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偏开视线。

许长歌收回视线，关了车窗。

车里的女人终于停嘴，问道：“许长歌，刚刚我说那么多你记住了吗？”

“听见了，”许长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但不注意根本察觉不出来，“讨好外婆，让她把房子给你是不是？”

许长歌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冷淡，但中年女人愣是从这中间听出了几分不屑与鄙夷，当即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为了你外婆的房子？我是你外婆唯一的女儿，她不把房子留给我难道还要给外人不成？”女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

许长歌把脑袋瞥向一处，也不跟女人的争辩，要是吵起来，肯定没完没了。

这个女人是许长歌的母亲许桂芳，而她口中的外婆并不是许桂芳的亲生母亲，只是名义上的养母而已。

锦城人多迷信鬼神，出生时脐带绕颈的孩子都会认一个八字相旺的妇女做干妈，许桂芳打小没了爸妈，是她养母把她养大，因为没有经过合法的收养手续，所以就只是名义上的养母。

看得出来，许长歌随的是母姓，他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如今户口本上的父亲，只是许桂芳后来嫁的男人，他的继父而已。

绿灯亮了，车子转了个弯，往市区的方向驶去。

夏明月回家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奶奶，她的午饭已经做好盖在桌子上，一摸上去还残留着一丝余热，说明这些饭菜刚做好没多久。

锦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内分泌科，许长歌跟在许桂芳身后，漠然看着许桂芳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满脸带笑打听外婆的病床号。

护士瞥了眼病区一览表，找到韩春晓的姓名，道：“在三十一床。”

韩春晓，是许长歌那个素未谋面的外婆的名字，许长歌低头，嘴角一扯，眼神里带着一抹讽刺。

许桂芳的电话响了，她眉头一皱，满脸不耐地拿出来，正想挂断，突然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不耐地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宝贝什么事？”

听这个称呼，许长歌就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廖星鹏。

“没钱了？要多少？两千够吗？不够的话我再问你爸要。”

“你吃饭了吗？”

许长歌站在原地，耳里听着许桂芳对廖星鹏的嘘寒问暖，脑海里想的是许桂芳面对他时满脸的不耐，不觉得委屈伤心，只是有点落寞罢了。

十七岁的少年，自觉已经是个大人了，早就过了渴望母爱的年纪，甚至巴不得没有人管，可是有时候又很矛盾地想要得到来自亲人的关怀。

等了十分钟，许桂芳才满脸带笑地挂断电话，这个时候，她对着许长歌的脸色才缓和许多。

“走吧，你外婆应该等急了。”

许长歌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并不想去考虑外婆连他们来了医院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等急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