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琇的鞭子扎扎实实抽了上去。
纳兰氏亦是武勋出身,子孙拳脚弓马的功夫都未落下,一鞭下去,险要皮开肉绽。
不偏不倚,从耳廓划向锁骨,要不是有皮甲保护,只怕傅恒会更加狼狈。
打人不打脸,宁琇再怎么混蛋不讲理,也不会故意照着傅恒的脸打,他气急之下还留着三分余地,只是这余地留的有些不是地方——未曾收力,但是给了傅恒躲闪的机会。
可惜的是,傅恒自己放弃了良机。
没料到他真避也不避,宁琇微愣,握着鞭子的手又下意识抬了起来。
“纳兰宁琇!你发什么疯?!”
马蹄滚滚中传来一声娇斥,吓得宁琇本来就没准备再落下去的鞭子。
不待马儿停稳,纳木卓就已翻身跃了下来,她提着裙摆快步跑向傅恒,在他身前立定,从袖中掏出帕子,抬着他的下巴为傅恒按住仍在流血的脖颈。
“会有些疼。”纳木卓的尾音轻轻打着颤,“六哥,你身上有没有止血的药?”
被抽过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不消片刻,怕能肿到指腹高。
纳木卓咬牙继续按压着红肿的血肉,回头怒瞪宁琇:“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围场大夫!”
宁琇唉唉叹气,不敢再耽搁,翻身上马加鞭而走。
“还请他他拉大人一起去,不然以我哥哥的脾气,怕会惊住医馆的先生。”
苏凌阿微愣,也不多问,点头跟去。
此时这片广阔天地间,就只剩下傅恒与纳木卓两个人。
“格格莫怕,傅恒无事的。”傅恒的伤处被纳木卓掌心的汗水蛰的生疼,他却恍若无觉一般,甚至还轻笑出声,“你且放心,今日之事,不论是我,还是苏凌阿,都不会泄露出去一丝半点。”
被他看破调开那二人,想要替宁琇求情的心事,纳木卓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气恼的撇开头不再看向傅恒。
心上人近在咫尺,傅恒几乎要管不住心猿妄动。
即便眷恋这近距离的接触,晓得掌心贴着黏腻血迹的滋味不好受,傅恒还是抬手示意,换成自己压着伤口。
意在求情又如何呢,不论怎么说,纳木卓从马上跃下来时,眼中的担忧紧张,全是为了自己。
伤处的刺痛告诉傅恒,今日的所见所闻所知所感,都不是梦中虚幻,而是真的。
“之前是傅恒失职,没能护住格格。但请格格相信傅恒,被流言围绕的困扰,再不会出现在格格身上。”
他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她。
·····
自知闯祸的宁琇回来的极快,不止带来大夫和止血的伤药,还不知从哪儿找到一袋碎冰。
不论是伤人的,还是被伤的,具是京中名声赫赫的八旗子弟。
哪个都得罪不起的老大夫手脚麻利,除了问询伤情,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敢说。专心处理好傅恒脖颈上的鞭痕后,还婉拒了宁琇的好意相送,自己背着药箱小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