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人间的灯火,九重天上夜里亦有星河粲然。神殿前遍植琅玕琼枝树,仙娥们以浸润银辉的星河水日日浇灌,金玉枝叶上结明珠果,果实累累,夜间珠光溢彩,照得绚烂一片。
琅玕琼枝林子中,她掬起裙摆做布兜,已经装了不少摘下来的明珠果实,看着高处一颗圆润硕大仍然有些贪心不足,踮起赤着的脚尖去够,差着毫厘的距离无法触及。
“桓卿,就是那个。”她只好软了嗓音唤了一声,求救似的有些可怜巴巴的看向旁边立着背着双手好整以暇的白衣神君。
神君一笑,似乎早有预料,仗着颀长的身量,上臂往上一勾稍稍一压,将她看重那颗明珠所在的那从枝叶弯下来,看着她笑吟吟心满意足的将那颗明珠摘下来。
星河璀璨,神君常看河中星相,看的是人间众人的兴衰起源,而她往银河边上来只为着自己的玩闹。人间七夕放水灯,神殿上日子,漫长而懒散,过着很容易忘记今夕何夕。
她便高兴了就来放上几盏以排解无聊,一朵殿中神君养的浅青色的九瓣莲,莲心处置入一颗硕大圆润的琅玕明珠,清雅素洁的九瓣青莲花,莲心那儿镶嵌的明珠发出幽绿色的萤光,轻轻放到星河之中便是一只映着河中点点粲然星辉的莲花灯。
人间灯火迷离,银河中也有着冷光点点,只是这灯过于奢侈了,要是天上的仙人见着有人这般胡闹要是要惋惜的摇摇头,但神殿的主人只是微笑看着她在星河当中放下一盏又一盏镶嵌琅玕明珠的莲花灯。
她还嫌不够似乎,极力伸出纤细柔软的双手拨动出圈圈涟漪将成群的莲花灯送到更远的地方,拨弄水花朵朵,溅湿了云纱袖摆也不觉得有任何可惜。成群莲花灯顺着星河越行越远,最后只能看见一串儿幽绿色的光芒混在银白色呃星辉中。
“桓卿,这星河流向何处?”她玩闹累了转头问神君,拨弄过水花的手到手臂都沾着水,袖子撸得半高,光致皎洁的手臂象两截被水浸润的嫩藕,未指尖处因为夜间水冷,冻得葱白似的的手指尖儿有些许泛红。
神君也不介意她湿淋淋尚未擦拭干净水珠儿的双手就去拉自己的衣角,将素净平整的云袍蹭得水渍斑斑,只是微笑着伸手将她被夜风吹散的额发拂到耳后,将她冻手的手微微握暖。
“去往人间宿城归处,最终沉入紫幻海中。”神君耐心温和的回答,她在这神殿半年间,问题从没有少过,他总是有十足的耐心一个一个的认真回答教导。
她收在神君衣袍蹭干又被握暖了的双手,盘腿托腮,玉白双足从青色纱裙中稍稍露出些圆润光洁的脚指头,明亮的眼睛中闪过些无限憧憬,顺着长长星河望向无限远方,似乎这般极目远望就能见着神君所说的人间一般。
“天上的这般浩瀚星辉的银河全部倾洒在人间那归处去,那该是如何一副的奇景呀。桓卿,你见过吗?”
神君点了点头:“我未飞升年少还在宿城太微家修炼时,那处依傍紫幻海常可见星河倾泻人间,星辉粲然无限,转瞬沉寂海底。”
闻言她不自觉轻声笑了起来,眼中有十二分的好奇,歪了歪头打量着面前已然古井无波,目下无尘,一派萧然的神君,她初见他时候便是万人敬仰德高望重的道祖,竟然忘了这个人也有少年无知时候。
“桓卿,你尚未登临九重天上做神君,还在人间年少时候该是怎么个模样?”她看着面前神君,盘着腿坐着,双手支颐,撑在脸上的手一下一下戳着自己脸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