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寒冷的水汽从门缝溜进来,密密地裹住了他,真的太冷了,冷的他不停地发抖。他想,为什么不能早一些呢?
喻明泽刚重活过来的时候,一直在想,老天仁慈,既然让他重活一次,为什么不可以早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喻明泽现在不问了,没人能回答他。他也不需要回答,重来一次他有许多事情需要做。
今天是他妈妈的头七,这个家里谁会去看她呢?
郊外墓园,一个黄土包,一块石碑,一个打着黑伞的男人。喻明泽打着伞走近了,将几支白菊放在墓碑前。
碑上写着:林静词女士之墓,落款,喻卫华、喻明泽。
“泽泽,你来看你妈妈了。”喻卫华鬓角有了白霜,眼角的血丝、眼下的青黑和满面的疲惫,昭示着这个男人的痛苦。
他的腰不挺了、肩膀也垮了,衣服也皱巴巴的,似乎有什么承受不住的东西压迫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从他的嗓子里,争先恐后的吐出来。
喻明泽没有动,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过了不知多久,“爸爸,去医院看看吧。”
喻卫华惊讶的扭头,力度仿佛会扭断脖子,“阿泽,你愿意跟爸爸说话了?爸爸……”喻卫华停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妻子的墓前,他有资格说什么呢?
“妈妈,我原谅他了,你也没怪他是不是?前世怨恨了他一辈子,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我俩才互相放下。我们都没有做错什么?时局如此、无可奈何。作恶的那些人有一天也会得到惩罚的。妈妈,这次我会好好活着的。”喻明泽心里默默地对母亲诉说,不去说那些曾经的悲痛折磨。
“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喻明泽低语出这句话,这是《山海经》里鲁迅对离世‘长妈妈’的祈祷祝福。
林静词生前很喜欢这一句,她说,“这大概是鲁迅先生作品里,最迷信、最温柔的一句话了吧。这让人期盼真的有神明,能让逝去的灵魂得到安宁。”
喻明泽当时不大懂,如今也迷信的祈祷,真有仁厚的神明,安抚痛苦逝去的灵魂。
千里之外的青石县,秋收的喜悦刚刚过去,村干部又吆喝着去开大会,观摩□□学习先进。
林家人只有二哥去会场转一圈,然后再晃悠回来。除了那些内心卑劣、麻木,以他人的痛苦取乐的人。没人会觉得这所谓的□□学习大会,是令人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