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这话反而笑了起来,一旁的翠轩和依云也面带笑意,佳期也明白了几人是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的,自己还拿话支吾,不由不好意思起来。
“郡主,太后娘娘身体康泰,胃口也不错。现在天暖起来了,夜里咳嗽也少了。”
“若是郡主还有什么话,只问就是了。”
翠轩姑姑好心提醒。既然她把话说开,佳期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起身跪下道:
“皇祖母关怀孙女,提点孙女,孙女都懂得,亦感念皇祖母苦心。只是入宫之后,毓哲郡主与儿臣同吃同住,同心同德,亲密之情,如亲姐妹。孙女不愿涉身政事,只是将心比心,不忍见毓哲为王叔之事烦忧,所以求皇祖母指点。”
太后笑容隐去,渐渐严肃起来。抚着手中的如意沉声说:
“然儿不是和你们说了吗,透露皇帝行踪的人已经找着了,毓哲也信了,你又何必再问呢?”
“太后明鉴。”佳期叩首,而后缓缓抬起头说:
“此事诸多疑问,萦绕在孙女心头,不吐不快。皇祖母是父王的亲生母亲,父王每每同孙女说,皇祖母最了然孩子们的心意,说句大不敬的话,您也是皇上的亲生母亲,皇上心意,想必您也知晓。”
说到这儿,佳期觑了觑皇祖母的神色,不知该不该继续开口。
太后面色倒是平静,辨不出什么。也没说什么话,倒像是默许她继续说的意思,于是她壮了胆子说:
“孙女死罪,敢问皇祖母皇上对怡王叔的兄弟之情,可有改变?”
说完,她沉沉叩首,心慌得不行。
她不敢问那透露之人是谁,不敢问此事的真假。只能问圣心,问兄弟情谊,因为只要圣心不变,情谊还在,此事就没有大碍,毓哲也就能真地放心。
只是揣摩圣心有时是大功,有时便是大罪,眼下的情状,只怕是大罪无疑了。
太后没有吩咐她起身,只是缓缓地说:
“世间万物,人事沉浮,佳期你可曾见到过一成不变的东西?”
“哀家现在老了,哀家也变了,可年岁之变非人力可改,哀家也没有办法。年轻的时候,哀家喜欢热闹,喜欢穿颜色衣裳,可现在时光荏苒,哀家若现在还去凑热闹,还穿鲜艳衣裳,就不合时宜了。”
“可见,哀家年岁变了,哀家自己知道,因而其他东西也跟着变了。所以这日子也不难过,可见事情变了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也要变。”
太后的意思,佳期全然明白,现在只觉得自己如此天真。在这皇宫中,连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年年不同,何况人心。如今看来,那透露消息的人姓甚名谁,是真是假都与此事无关。
即便是真,只要皇帝不信便于事无补;若是假,只要皇帝有心信任,也不会因此就疑了怡王叔。
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1)佳期缓缓直起身子,看着皇祖母的眼睛说:
“孙女明白了。”
见她清楚自己的心意,太后点了头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