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穿好了衣服,从柜子里收拾好了钱包和证件,从住的宿舍赶往最近的校门,阿特兰特学院占地广袤,生活功能区完善,从经济到阶级自成制度,这是一个真实又残酷的小社会。矗立在校园中的西欧罗曼式建筑处处透露出浑厚、庄重的气势,让麦冬喘不过气,哪怕她上辈子刚踏入这所学校为这里的建筑赞叹过,如今在她看来那些线条简单明快而突出明暗、敦实厚重城堡样的建筑就像牢笼,蒙上了恐怖阴森的色彩。
她低着头快速走过人烟稀少的小路,远远看着阿特兰特校园最外圈高高建起的围墙,无死角的监控设备,巡逻密切配置高端装备的守卫官,阿特兰特堪比一个攻守兼备的堡垒,天空之上甚至还有能力者布以的结界。无法攻克的防御,即防止校外人员的进入,也防止校内人员随意离开。
就算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啊。麦冬睁着一双无神的死鱼眼,没有焦点地看着围墙。
名为阿特兰特的封闭式学校,由于学员的特殊性,只要学生注册了这里的学籍,踏入了阿特兰特的大门,要么毕业,要么死亡,否则别想离开,阿特兰特的制度没有人情可讲。
麦冬在那停留了一会,巡逻的守卫官已经注意到她,冰冷的目光警告她离开围墙。麦冬低垂着脑袋,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慢吞吞地回到她的宿舍。
阿特兰特的宿舍分好坏,好的像星级酒店,差的像乡村旅社,苛待得像对待流浪犬。住宿舍要付房租,吃饭要付饭钱,阿特兰特里有独立的仅限校内使用的货币,叫枫叶币,白枫叶币、红枫叶币、金枫叶币分三种币值,十进制。学员通过各种方式赚取,有能力的人自然会过得很好,没能力的人只有落魄。
刚进入校园的一年级新生刚开始的三个月每个月能获得60金枫叶币,相当于600人民币,只能保证温饱。而头三个月分配的宿舍称不上好也称不上差,一室一卫干净卫生,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麦冬茫然无目的地数着钱包里印着枫叶图案的钱币,心中无措感到生无可恋,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待着。又浑浑噩噩地想起父母的面孔,就像一丝穿透黑暗的微弱光芒,麦冬想见他们。她想起陆飞舟会为了钱害死自己的父母,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她不能眼睁睁看陆飞舟害死自己的父母,她必须振作起来。
虽然心中有决心,但麦冬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了惶恐。她将要继续生活在这座吃人的石头丛林里。现在只是开始,她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麦冬努力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宿舍只能住三个月,三个月内自己得赚到钱另外找房子住,不然像上辈子那样沦落到和一群品行不良欺善怕恶的败类住集体宿舍,绝对是噩梦的开始。她不想让上辈子的人生重演,她该什么办?
带着这个问题麦冬辗转反侧度过重生后的第一个夜晚,第二天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套上校服去参加新生入学仪式,所谓入学仪式也就是把新生聚集起来,由学生委员会长说规矩。讲台上精英模样的学生会委员长说着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麦冬神不思蜀地听着,之后去各自的系院了解校区、教室、老师、学长学姐同学等等。
阿特兰特学院为五年制,分超人系、自然系、宝石系三个系院。超人系森罗万象,存在着各种各样特殊能力的人,人数最多。自然系如同其名以自然元素为基础包括能控制水火风雷等能力的人,普遍具有较强的攻击力。宝石系则是人员最少的系别,宝石系意为人群中的宝石,最珍贵的能力,最优秀的人员,令人仰望钦佩,如同不可横跨的高山。
麦冬是超人系的学员,虽然拥有自己的特制,但在能力层出不穷的超人系,她只是不起眼的小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保护自己,怎么保护父母?麦冬一直在想,想得失眠,上辈子她也总是失眠,由于生活过于压抑,失眠带来的作息不规律她的脸色一直很差,整个人阴郁得像个沉默的影子。
超人系引导新生的学姐奇怪地看了看夹在人群里的麦冬,她还记得第一天从校门口领到这学妹的时候,这孩子苹果脸大眼睛笑起来跟朵小葵花一样灿烂,短短两天时间怎么气质变了个样?
麦冬随着人群向教学区走去的时候,有个女生挤到她身边,亲切地挽上她的胳膊叫唤她的名字,“麦冬!”
本来是清清脆脆的萌妹纸声音,能萌倒一片人,但麦冬条件反射一般从她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如遇豺狼虎豹一般迅速而又突兀地倒退了几步。这个声音,麦冬死也不会忘。
自己的好朋友好闺蜜,以为能结交一辈子的友情,自己掏心掏肺交的朋友,结果只是自己自作多情。麦冬暮气沉沉的眼睛沉默无声看着几步远的夏星美。麦冬回想上辈子,刚入学的时候夏星美温柔甜美亲切地像自己伸出了友谊之手,那时候的自己傻白甜真当交了一个出色的朋友。哪里知道对自己温柔体贴的朋友背后却在泼自己脏水。
麦冬上辈子在阿特兰特处境卑微有很大一部分是夏星美推波助澜的结果。
一个在背后捅自己刀子的朋友,不要也罢。
在麦冬死气沉沉的眼神下,夏星美本来抱着满满的信心来收服这个有钱人家的傻千金,哪知麦冬不按理出牌,见了她就像见了脏东西一样躲得飞快。夏星美不由地有些尴尬,“麦冬,你怎么了?两天不见脸色好差啊。”
“……”麦冬很想痛骂这个表里不一虚伪至极的女人,但她张了张嘴巴什么也没骂出来,麦冬已经沉默太久了,她习惯了一个人背负不公正的对待,习惯了一个人扛着流言蜚语,也习惯了一个人应对校园暴力。压制住本性的麦冬就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的哑巴,她拒绝说话。麦冬带着一身生无可恋的抑郁气息随着人流离开了。
夏星美颇为勉强地跟了几步,“麦冬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有难处可以找我呀,我们是朋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