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逸是个很可怕的人。
他不止天资卓绝,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前教主的武学境界,而且身居高位十余年。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不爱酒,不好财,不恋美色,无所嗜之事,清醒冷漠至极。
他牢牢控制着整个圣教,但并非玩弄权势之人;对忠心之人非常看重,又不相信他人的忠心;就算在他走火入魔之际,也是深不可测,无懈可击。
对这样一个人,不能一击必杀,便不可轻举妄动。
所以李梦雪很安分,自李从逸回来后,从未展示自己不同的一面。她只是默默的观察他,不断和脑海中的记忆相对比,最终,得出了几个小小的结论。
然后她开始小心的试探他,比如问他:“我娘是什么样的人?”
“你说什么。”李从逸反应很大,尽管他的声音还那么镇定,但他停下了举杯的动作——他只是不爱酒,并非完全不喝,当然他即使是看着醉了的时候也很清醒。
李梦雪好似浑然不觉他的不悦,期待的道:“我昨日做了个梦,好似梦到了娘亲。教主,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仰起脸看他,脸上笑吟吟的,与李映雪七分相似的面容让李从逸表情缓下来,似回想似恍惚的道:“……前圣女,是很温柔又有主见的人。”
李梦雪点点头,继续望着他,李从逸却没有再说下去。仿佛想到什么,他的神情由追忆转向晦暗,并不特别明显,反而让他看起来有点儿忧郁。
不得不说,李从逸的皮相着实俊美。他这么沉默不语,倒显得他颇有几分深情。李梦雪不吃他这一套,便很没眼力见的道:“然后呢,她对教主好么?”
李从逸瞳孔微缩,一时竟思绪紊乱,欲举杯而不能。他缓缓别过头,李梦雪目光清澈的看着她,仿佛真的只是一时好奇。
李从逸的视线流连在李梦雪脸上,并不多么凌厉,但也毫无温度。他不说话,现场气氛就有点凝滞。李梦雪被这目光一刺,便知机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李从逸道:“我累了,你回去吧,没什么事不用来找我。”
赵婆子赶忙过来把李梦雪带走,李梦雪也乖乖的,什么都不问。回到房里,赵婆子责怪道:“圣女,你自己跑去找教主就罢了,怎么能提教主的伤心事呢?”
李梦雪有点不安的低着头,全当自己不知道多疑的李从逸就在门外。她道:“……可我梦到娘亲和爹爹了。他们说,他们过得很好,叫我不用担心。”
“我就想问问教主,不知娘亲和爹爹是怎么去世的?”
李梦雪一脸诚挚,演技开挂的道:“若是有墓的话,我想去给娘亲爹爹扫墓,也好让他们不用担心我。只是……婆婆,我是不是让教主不开心了?”
赵婆子一时也有点语塞,她不知道教主和前圣女是怎么回事,但她明白这事没那么简单。他们圣教以前哪来的圣女,总共就那么几位长老而已。
……那些长老还全都被教主给砍了,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
想到这里,赵婆子不耐烦的道:“圣女,你就别问了。总归教主是为你好,至于你爹,应当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到处问,省得教主不快。”
做戏做全套,李梦雪当即便反驳:“不会的,我爹才不是坏人,梦里他和我娘可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