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粤语并不算很标准,发音有些生涩,但歌声十分温柔,嗓音有些哑,隐隐地带着磁性,哪怕是在升上高音的时候,仍是淡淡的,细细的。与原唱不同,是一种月满空山雪照窗的空寂。
他早就晓得,她唱起歌来会是很好听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前已经变得一片模糊,他调整呼吸,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抬起手,有些慌乱地揩去眼角氤氲的雾气。
他想把耳机摘下来,一时之间却又舍不得。
他需要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一伸手,指尖便触碰到了一旁桌上的月球模型。深呼吸几下,他把那模型抓在手里。
这么精密细致的模型,穷苦的天文社肯定是买不起的,他努力跟自己开玩笑,想道,所以一定是别人捐赠的。
他翻转模型,看向底座,果然吧,上面还写着捐赠人的名字……
潘琴。
他浑身一僵。
他又将月球模型翻转回来,睁大了眼睛,转动着球体,仔细地瞧着上面的月陆、月海,还有撞击坑和月面辐射纹。
在某一片暗色的月海上,他找到了用马克笔写上去的,两个小小的字母。
jf。
蒋防。
——“尤金赛尔南,阿波罗17号的宇航员。”
——“他在离开月球之前,把自己女儿的名字缩写刻在了月球表面,由于月球上没有空气流动,它会永远留在那里。所以每当他的女儿仰望夜空,她就能收到父亲留给她的专属讯息,即使在父亲死后。”
——“她知道月球上有她的名字。”
她渺远的歌声,依旧在他耳边轻轻唱着:
“当某天
雨点轻敲你窗
当风声吹乱你构想
可否抽空想这张旧模样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怎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至此,他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哭了出声。
他好像直到此时此刻,才确认潘琴是真的走了一般,整颗心脏紧缩在一起,胸口的钝痛一圈圈扩散了开来,逐渐变得锐利,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地照着那处扎了进去,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不仅痛,而且痛得出奇。
他想再见她一面,哪怕是远远的望一眼也好。
可他知道,他再也见不到了。
【连心蛊-完】
作者有话要说:嗯,就这样子了……
明天不更新噢,要抽一天出来看论文。
顺便想想下一个故事……
头大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