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鱼
阿升如约将喜儿送回王府,自己又赶着只小毛驴雄赳赳气昂昂去了兵部。
去时沈知轩没在公堂批公文簿子,阿升是绕了好大一圈才在营地找着的他。照理说此处不该是兵部来的地儿,只不过王爷与这里的徐教头私交甚好,总是碍着大将军一家子的面儿,平日里不大说话,但阿升听闻王爷说过一句,小人酒肉,君子泛泛。
“朝廷里的纠纷往往最是复杂,曾经的敌对也可以为了某种利益,继而结为盟友,总之关系瞬息万变,还是来不得军营里舒坦,虽说都是酒肉之交,可酒喝得痛快,肉也吃得不顾忌。”
徐教头一身的好武艺,常年统领十几万士兵习武练枪,并不懂朝中那些尔虞我诈之事。
有时候往往是局外人看得最清楚,这或许就是沈知轩此番前来寻他射箭的缘由。
他尝试着用左手拉弓,无奈肩头的伤病未痊愈,还是疼得很。
“你怕是不知道,我最近府里来了个小丫头,最是会照顾人,我这肩上的伤也只有交给她擦药最舒服。”话毕,若有若无瞄了眼在旁一脸无辜的阿升。
徐教头摸着下巴的胡茬,咧嘴笑了笑。
“我倒是有段日子没见你身边有女子了,改日也让我瞧瞧是个什么天仙模样,这伤不用药涂,光是伺候就舒坦了?”
二人的谈话进行得很融洽。
“也就那样吧,没你说的那么好,偶尔还跟我闹小性子。”右手拉弓,对准了靶心。
“女子不都那样么,时常因另一位女子吃醋,也不直说,就教你去猜她心思,猜得头疼,哎呀还是喝酒痛快。”
拉满的弓弦重新放下,沈知轩望着一旁的徐教头,打趣:“看来在这行,徐教头也是深谙其道啊。”
“哪里哪里,徐某哪敢和王爷比,不过是个教人练武的师傅。”
沈知轩曾经想过将徐林这个人收为己用,多次表明想要提拔他的意思,毕竟只做个教人练武的师傅,着实委屈了他这一身的勇猛谋略,沈知轩看人不会假,他清楚徐林需要这样一个机会,彰显自己的天赋与才能。
就好比伯乐相马。
只是徐林多番推脱甚至一度以卸任要挟,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往上爬半步。沈知轩一开始搞不明白他的用意,后来多少清楚了他的想法。徐林要的是有酒有肉的快活林,他天生不适合在乌烟瘴气的官场横行,搞不好还会沾惹一身祸事,到时候可就真的要夜奔风雪山神庙了。
为人能清楚自己的上限,并且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私欲,做到点到为止,是件不容易的事。
更多的时候,都只是身不由己,一浪推着一浪往前赶。
“其实王爷与其纠结于身边内鬼,不如就顺水推舟任由他继续做下去。就好比练武里故意给对方让出一个破绽,好让对方趁机往设好的圈套里钻,这样一来,也许可以做到出其不意。”
徐林不懂他们这些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只是浅显的用自己的见解去分析沈知轩目前面临的难题。
他拿出自己的扳指,是戴在右手上的,交给了沈知轩去戴,这样多少射箭的时候可以避免受伤。
望着手中这只普普通通的扳指,沈知轩一下便想到了戴在某人雪白脖颈的红绳,和挂在上面的物件。
“嗖”地声,手中的箭便飞了出去,正中靶心中央的红点。
老百姓的生活比不得王侯贵胄来得多姿多彩,一点点周遭的动静都能引起路过人的注意。只不过街头斩首这种事情,妇人一般都会牵着小孩赶紧离开。
为首坐镇此番斩首的便是孙尚息孙大人,被铐着枷锁的女子满身血痕踉跄着走上刑台的时候,大多数老百姓还不清楚此女究竟是犯了何事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