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还请妹妹多加照顾了。”柳纤纤甜甜笑着,将一腔的柔情都纳为这杯酒水里,率先小小碰了碰喜儿的酒杯,一饮为尽。
一杯冷酒进肚,连什么味儿都没喝出来,喜儿本打算赶紧离开,却不料临走还被二少奶奶拉住,说什么不肯让她走。
“哎,你先别忙着回去。就你家小姐生前住的那屋儿,对陶滢。你去收拾收拾,今儿晚上给咱们纤纤住。”
喜儿愣住,“啊”了一声。
“死过人的宅子不大好吧,多晦气。”一旁沈知茂喝多了酒上头,嘟囔起来。
“是啊,怎么说都不合适,府里头又不是没地儿住了,我叫人再给你腾一间宽敞的出来。”老太太也觉得不合适,附议道。
柳纤纤只是温顺应着,说:“只是怕这么晚弄出太大动静,再说了,那屋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赏了我,我只当是外婆最疼我这个外孙女了呢。”
她立刻倒在老太太怀里,笑作一团,惹得一屋子的人都跟着乐呵起来,唯独喜儿孤零零站着,连眼神都不知瞟向哪儿。
这屋子真大,大到连她一个容身之处儿也无。
“晚上起来,闹鬼。”
沈知茂彻底喝糊涂,被邓婵拽着领口拉到了后边,一把揽过柳纤纤,高声道:“就他家里家子气的,见个人儿连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口,不知道还以为咱们把他怎么了呢。我们纤纤胆大,向来不信什么鬼不鬼的,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还怕鬼来敲门啊。”
二少奶奶说这话时,眼神有意无意瞥向喜儿,喜儿心中郁结,自然清楚她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
只是她连一顿饭的主儿都做不得,也就更别提说几句话为自己辩解了。
眼瞅着这场宴席是彻底没自己的份了,喜儿寻了个间隙脱身而去,独自走在去往陶滢生前住过的屋子路上。
也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刚来陶家的时候,喜儿怕生,有事没事总爱躲在角落里蹲着,倒是让当主子的陶滢寻她好久。陶滢是真好性情,从来不恼,三番五次将她给寻来,只说她是小猫变的,这么爱躲猫猫。
临死前,陶滢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喜儿。
她给她取名喜儿,就是希望这个小丫头能够一生平安喜乐,高高兴兴地活着。
陶滢没错,可她还是随陶家去了,这么一去,陶家就彻底没后了。作为陶家曾经的一份子,喜儿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是最后一个可以证明这个家族,这些人曾经存活过在这个世上的人。
柳纤纤的随身丫环小雯拎着行李进屋时,喜儿人已不见,只见屋堂中央,一炷香对着一座牌位。
“亡妻陶滢之位”。
兵部大堂的后院,一间小屋子是专门叫人收拾出来,给沈知轩住的。有时候他公务繁忙回不去,又或者不愿意不打算回去,他就跟阿升在屋里蹲着。
阿升已经不哭了,沈知轩特地上街给他买来了他最爱吃的大京果子,臭小子裹着锦被,捂着热乎乎的捧炉,一边翻着一本小人书,一边有滋有味地嚼着大京果子。
沈知轩在窝在后头,一本公文盖在脸上睡了过去。
门外传来些许动静,阿升过去开的门。
深夜,门刚被打开,一股子强大的冷气迎面扑来,差点将阿升给冻哭。
一阵“叮叮咙咚”乱响,吵得在后头打瞌睡的沈王爷一个激灵起身,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公文中,起身,定睛瞧了瞧面前站着的小人。
巧了,他方才还在梦里梦见跟她手拉手去巫山玩,这会儿眼下人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