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小庭春寂寞 雪江归棹 1857 字 9个月前

“你不知道,就说我和别人睡觉。陶喜儿,什么道理?”

他转过身,果然,喜儿瞧见的,还是那日一般的红渍,看样子这大半月过去,他的伤势没见好转。

她轻手轻脚给他解开纱布,果然手法和阿升比起来就是不同。

“去那种地方的,不和人睡觉还干什么。”喜儿噎了他一句,这回答的狠准快。

沈知轩扭过头,特意看了看她的脸色。

“生气了?”

“不敢。”也没这资格,这份量。

“生气就代表着想我了呗。”

“王爷言重了。”府里有的住有的吃,费这个心挂记他作什么。

“哎,陶喜儿,是不是上回我说等晚上回来,结果搁到现在都没回去,你心里头不舒服了啊。”

她将纱布重新仔细给他缠好,微微叹了口小气。

难为这人还记着那日他说过的话,说等晚上他回来再说。也难为喜儿还真信了他的鬼话,那晚梳洗打扮好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色从白到黑,再从黑熬到白,头一回领悟了“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滋味。

一腔热情期待被兜头的冷水浇灭,喜儿有时也在想,不过总共见了他几面,怎么没回都这么令她如此难堪呢?

她平复好心绪,低低回他:“没有的事,奴婢也不记得王爷说过这话。”

“那好,既然没回事儿,我也就当作不知道过去了?”沈知轩故意试探她。

喜儿埋下头,不说话了。

明知沈知轩是在戏弄他,事实上这人打一开始见面起,就不断地去戏弄挑逗她,就跟玩笼子里的鹦鹉似的,好玩嘛,可就是不当真。

但陶喜儿还是实打实地在心里头难过了一把。陶滢去世后,她因自己的去向无踪整夜无法入睡,那颗摇摆不定的心在见到隐约的希望后,却发现是一场空。

这对于她来说,又是怎样的折磨。

马车行驶至夜色渐浓,停在了距离城郊极近的农屋旁,竹篱笆围做的小院子,阿升率先下去进屋点了盏灯,喜儿四顾周遭,有点不知所措。

几间农舍,几点星光,这根本就不是回王府的路。

喜儿稍微留神看了下,有好几间屋子,全部大门紧闭,看上去农舍的样子,实则进去便看出端倪。

沈知轩负手走在前面,阿升悄无声息地出了门,给他们关上了门。

喜儿没敢再朝前迈步子了。她这小半生极尽贫苦与卑微,是从来没见过眼前这番景象的。

一摞箱子随意摆放在一起,没锁,里头盛满了璀璨夺目的珠宝。白灿灿的珍珠链子,碧绿绿的翠玉簪子,精美的戒指,绝伦的手镯,从上到下可以装点衬托一个人的金银首饰,都装满了在了一只,又一只大箱子里,满得要溢出来,亮得要照瞎人的眼。

这还不算,柜架上成列的是一匹匹上等的丝绸罗缎,玉石雕刻,字画收藏,这些,通通这些,塞满了一间又一间屋子,一处又一处用草泥砖头堆砌而成的农舍。

沈知轩手指扣在面前箱子的金锁上,一打开,摆放整齐的金锭和银锭便展现在了喜儿面前。

他咧嘴笑着,拾起其中一块金元宝,在手里掂着份量,冲喜儿道:“猜猜看这里总共多少银两。”

喜儿缓缓摇头,她没办法估计,更没办法想象。

随手拿一件这里的东西,都可以让京城一家普通穷苦百姓过上富庶日子的这里,承载着天下多少人渴望不可及的荒唐大梦,都在这里堆积成山,显得眼花缭乱,穷奢极欲。

“这些,都是王爷您的么。”喜儿难以想象,不禁开口问他。

一串经手的珍珠项链滑落在地,掉了线的珠子溅碎向四方,他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东西,相较喜儿的没见过世面,他显得淡定自若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