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太太,奴婢叫作喜儿。”喜儿恭敬回她。
“多大啦?”
“十六。”
不知为何,喜儿似乎听见右上方沈王爷若有若无的一句轻哼,饱含嘲讽与不屑。
十六这个年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有些不上不下。
“哎呦,陶滢走了肯定很伤心吧。要不是邓婵那孩子提醒我,我还真把你这事儿给忘了呢。”
老太太口中邓氏是沈知轩弟弟的媳妇,也住在这王府里。
喜儿没吭声,只将头埋得更低了。
时隔多日,王府能记得她这个服侍在陶滢身边的小丫头,她已经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了。
“唉,那伤心事儿不提也罢,如今人也走了,留你一个丫头在这儿,也着实委屈了些,你看这样吧,知轩。”老太太一手搭上了宝贝孙子的手腕,沈知轩立刻装作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温顺上前应着。
“她是你的丫头,你说了算,要她走就给笔银子,也好让人家出去找个安身处。”
喜儿一听有些急了,可千万别赶她出去。这大户人家里的丫头,出了府就等同于被撵走,就算日后回了老家,也是要被别人在背后诟病的,日子想想就知道有多难过。
喜儿双手绞作一处,不禁仰头看向沈知轩。
她瞧见沈知轩笑了。
没错,这模样的确是笑了,嘴角含蓄地抿着,可那打心里头的戏弄可没能藏住,全摆在了脸上。
沈知轩的斯文是收着的,他见喜儿那股子痞气才是真的。头歪着,眼眸微眯,聚精会神也将喜儿瞧着。
煞有其事仿佛他真过脑子思考亲奶奶的话似的。
实则沈知轩从她一进屋时,就瞅见她脖子里挂着的红绳儿。一抹鲜红映在凝脂的肌肤上,如同冬日积雪后的阳光,白晃晃的,照得人心里头刺痒。
他左手肘整个架在矮茶几的边缘,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面,没去开口,故意空着这段间隙,是打算看喜儿恼急的反应。
果然,丫头的脸蛋儿涨红,脸颊很快染着一层绯粉,眉头蹙起,欲言又止,可怜兮兮看向了沈知轩。男人嘴角勾起,心情蓦地晴朗起来。
于是,就在他准备发话之际,下头一个小小的声音抢在他前头开了口。
喜儿本是情急之下万不得已才做出的选择,只是说出来时心里也没个准,话音里便不觉带了几分女儿家才有的娇嗔。
“王爷莫不是忘了奴婢……昨儿晚上才去你屋里给你穿衣裳的,您还说扣子别全系上,您嫌紧。”
屋里短暂的沉默,老太太一口茶差点噎在嗓儿眼里,赶忙瞪眼看向自家孙儿,敢情这小子这么些年不近女色,昨儿晚上终于开窍了?
沈知轩眼中闪过古怪,不过很快便将心情平复,就刚才的那话沉下声来问她。
“你再说一遍。”
“王爷当真将奴婢给忘了?这叫奴婢如何是好。”喜儿豁出去了,将心一横,抬头挺胸,对上了沈知轩的视线,那视线写满了要将她嘴撕烂的决绝与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