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感很好,滑滑的。
钟毓已经上过一次当,自然知晓这不寻常。她顺着那东西望去,却看见是一条白净的手臂。
床底虽黑,但仍有光线顺着未掉落床帘照进来。
那手臂白若美玉,纤瘦无肉。明显是男子的手臂。
这屋子只有她一个活人,这手臂哪来,钟毓再犯傻自然也知晓这手臂的主人是谁了。
“嘿嘿,小娘子,摸小爷的手摸得可好?”
一身白衣影子站定在钟毓面前,没有沾地的双足一清二楚地落入钟毓眼中。钟毓就差给这人跪下了。
“鬼爷……求……求饶命啊!”
白影却朝窗边走去,打开了窗子。钟毓从这白影的脚往上望去,这一望,她又被吓了一跳。
这鬼时时刻刻在挑战钟毓的惊吓程度。
这鬼大爷上半身依旧没有了头颅,打开窗子,头颅就从窗子外跳进来。鬼爷顺门熟路捞过头颅,便往身上按去。
只听得一声“咔嚓”,钟毓便见这头颅顺利地按在鬼爷的身上了。
鬼爷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朝钟毓走来。
“敢夹小爷的鼻子,还摸小爷的手臂,你还亲了小爷的嘴,亏你还是读书人,你竟然还不娶小爷,你当小爷我这人好欺负吗?”
钟毓被吓了两次,这次勉强挺住没有晕过去。颤抖着手,忍不住回道。
“可是……鬼爷您本来就不是人啊。”
鬼爷被这么一说,黝黑的眼珠子转动了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哦也对,我确实不是人……”但随即又说道,“那你就是欺负小爷是鬼了!”
钟毓连忙摇头。
“小生不敢!鬼爷,您究竟如何才能放过小生啊?”
寻常人被此鬼物缠上身早就翘辫子了,也亏得钟毓还想着考试而咬牙挺住了。但被这么纠缠下去,她迟早也要去见阎王的。
白影走到钟毓面前,冰凉的手指勾起了钟毓的下巴,逼着钟毓看向他。
“这个很简单啊,小爷不是早说过了吗,你娶小爷小爷就放过你。”
活人娶死人,这是阴魂,要折寿的,只有实在活不下去快饿死的人才肯干之事。钟毓自然死活不肯。
白影拿着钟毓的书威胁她,钟毓这次也没有松嘴。书撕了,她还可以再抄,命没了,那她要书有何用。
鬼爷放过钟毓的书,却开始胡搅蛮缠。
因为雨雪过大,钟毓在客栈里停留了两日。
这两日,鬼爷便彻底叫钟毓大开了眼界,向她诠释什么叫泼爷的最高境界。
白日鬼哭,晚上狼嚎。声音刺耳绵长,且中气十足,可从清晨一大早哭哭啼啼到深夜梦醒时分。
到了后来,钟毓发觉鬼爷这声音变得一高一低,最后干脆吊起嗓子来,只差没有水云袖来更好地发挥他唱戏的天赋。
哭戏的劲一过,鬼爷就又开始扯着钟毓的书大闹。把钟毓的行囊翻得乱七八糟,一边抹眼泪,一边拿纤长的手指指着她。
“你这负心人,肯定是外面养了什么狐媚子,天天夜不归宿,日日与狐媚子嬉笑。可怜我日日早起,为你洗尽铅华,素手作羹汤。”
钟毓起先还被指责地莫名其妙,慢慢地,她便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再仔细一听。
咦,这不是前一日附近梨花戏园刚刚上映的戏曲吗?
叫什么下堂夫吗?
鬼爷这个时候刚好停顿住了。
“洗洗……”
呦,忘词了。
鬼爷话锋一转,又声音洪亮唱道。
“保家卫国,驰骋沙场,只为君心与共。”
成,从下堂夫变成了忠君爱国追随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