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祁天也是吓吓张丽芬的,他的手机刚才就摔坏了,连机都开不了。
他没有估量错,张丽芬就是只纸老虎,欺软怕硬,只敢在自己地盘撒野,出去了,怂得连个响屁都不敢放。
张丽芬凶狠地瞪了邵一点,扯着一旁目瞪口呆的邵茁阳,气急败坏回自己卧室去了。
木板门“乓”一声摔得震天响,随后,屋里传出张丽芳砸东西的声音,还有邵茁阳扯着喉咙的哭嚎声。
戏看完了,不该管的闲事也管了,祁天也没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
他背过身,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朝邵一点挥了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等等。”
祁天不耐烦地回过头,眉心拧成绳:“你还有什么事?”
邵一点局促地抠着手指:“你衣服……”
祁天打断了邵一点,“不过一件衣服而已,你不会老套地说要赔我一件吧!”
开玩笑,让一个女孩子赔他一件衣服,让他在a城的那群狐朋狗友知道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被说中了心事,邵一点脸憋得通红,大脑一片空白,支吾半天后,“不、不赔,我帮、帮你洗干、干净。”
这样老土的对白,祁天在一部撒狗血的民国剧里听过一模一样的。只不过那傻白甜的女主不结巴。
祁天眯着眼,像看见了什么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似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嗤地笑了,“你不会是民国穿越来的吧。”
事实证明,邵一点不仅不是上个世纪来的神奇物种,还是来自未来的几年。
当然,这秘密,邵一点不可能告诉祁天的。
本来初次印象就不太好了,她不想让祁天觉得自己是神经病。
这天傍晚,天还没黑,邵一点她爸邵军踩着三轮车回来了。
白天在外面收废品,为了一毛三分钱差点和人吵了一架的邵军,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回家见到一地没有收拾的狼藉,顿时破口大骂:“老子一天在外面装孙子,回家还给他妈给老子添堵,谁他妈干的好事。”
张丽芬从厨房出来,盯了盯邵一点紧闭的房门,冷嘲热讽地说:“还能是谁?还不是你那个赔钱货女儿。”
“这小畜生,真是造反了。”邵军撸起衣袖就想去邵一点房里,将她揪出来好好收拾一顿,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张丽芬拦住了他,阴阳怪气,“快别了,这个白眼狼说要告我们家暴,惹不起惹不起……”
这两夫妻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唱一和的,配合得毫无纰漏。邵一点都快怀疑自己是他们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了。
最终邵军还是没来砸门。
邵一点在房里冷冷地听着邵军将一口一个“小畜生”地骂,邵军俨然没有察觉他自己也成了“老畜生”。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日记本,封面印着憨憨可爱的机器猫。厚厚的一本,已经写了一半,字迹也从凌乱潦草慢慢变得清隽板正。
这上面记录了曾经邵一点悲催的过往十几年。
以前的邵一点,每次被骂被打后,都会潦草无章地写一些絮絮叨叨的话,最后强行灌鸡汤催眠自己。
那时候,她总希望自己也能有只无所不能的机器猫。
邵一点一页一页地翻看,越看越憋屈。
她有些想不通,前世的她,为什么就能那么逆来顺受。她从12岁就开始打工,放学后蹲在脏兮兮的小餐馆里帮人洗盘子,每次领到工资,必须分毫不差地交给张丽芬。
只有这时,张丽芬才会对她笑笑。
被欺负得那么厉害了,她还能每次在日记最后写下一句:我要赚很多很多钱,相信有一天,他们还是会爱我的。
那时的邵一点就像被洗了脑似的,真的是贱到骨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