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鸢恍然。想那些武将有很多尚未有家室,但因戍边三年五载不得还家,家里不得安排。这次难得回来,一定是马不停蹄地说媒,恨不能趁其在京期间把婚事办了。
舅父是户部郎中领正五品的衔,阶位在京官里虽不算高但可上可下,丁柔是嫡出的长女又正当谈婚论嫁的年龄,只怕门槛不要被踩平了。偏偏丁柔不喜粗鲁尚武之人,所以才躲到翼城来。
然而,心思一转,她不由暗惊,父母突然同意跟族长试探合离之事,莫不是与此有关?想那些将领多是京城望门之后家境优越,甚至持有军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机会对于待嫁的女子可是上上的选择,她若能合离,也许可以赶上今年这波机会。
看来,母亲的话是当真的。
一直期盼的出路突然如此真切地摆在眼前,飞鸢的心慌乱地跳起来,不知是惊是喜,一夜竟未成眠。
兄嫂们听说妹妹回娘家,纷纷来探望。
本来是欢喜的事情,氛围却有些尴尬。当初嫁入王府的时候,全家族出财出力,当然也有几位哥哥的身家在里面,因了辛家失势也是折了本钱。当然作哥哥的不好说什么,问了几句就出去了,留她们娘几个好说话;作嫂嫂的就难免在嘴巴上要赢点什么,多少图个痛快。
谢家老大仍撑着门面在知府衙门谋个知事的差,老二只能在老家务农经管祖业田产,老三则放低身段去经了商,所以三个媳妇里面,大夫人仍撑着官家太太的门面帮老夫人当着这个家,二夫人博个勤勉踏实助持基宅的口彩,独独三夫人成了商人妇,虽然家里有事资助钱银是大头,但家里家外不被看重,本就不忿,这次更是蚀了大本,怨气最是厚重。
眼见着飞鸢的秀美面容上只淡点了胭脂,虽然穿着淡紫色的素净罗衫却淡定从容,便假意关切地说:“小姑这还是新媳妇,怎么穿得这样素净?这件衣裳好像还是小姑出嫁前在家时的旧衣裳,怎么他家都没给咱制办新衣服?虽然辛家再争不起摆场,咱们谢家可还是要脸面的。小姑从来是有才情有修养的人,只是外人哪懂这些,不要让人家看低了白欺负你,我们这些作嫂嫂的看了也心疼。”
飞鸢只笑笑,却不答话。
丁氏听了,心里难过,黯然叹息。丁柔看不过,娴静地接过来道:“我倒喜欢姐姐穿这件,如从前一般相处,感觉不曾生分。”
这话柔中带刺,三夫人如何听不出来?不过丁柔的父亲可是户部郎中,正管着田商赋税,她当然得罪不起,哪敢撅丁柔的话?
待到想着放软语气既不伤着丁柔的面子又能在飞鸢面前赢点口彩,旁边大夫人已开口说:“柔儿说得是,小姑虽然嫁人了,但回来娘家,难得的便是跟从前一样,感觉自在就好。”
二夫人比较梗直,直接问:“家道起落,只能听天由命,说不得什么。但咱妇道人家,求得就是一个嫁夫从夫。那辛公子对你可好?”
飞鸢脸儿一红,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