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计唯艰

次日,辛辰一整天都没出门,只守在王爷床前。谢飞鸢猜到这父子怕是有事要议,便寻个借口,请刘氏去西院指点一下她绣的祈福香囊。刘氏虽然想辛辰在眼前,看着心里也踏实,但念在这个儿媳向来懂事勤勉,不好不给她面子,只得应允,由她扶着去了。

两个妇道人家才一离开,辛辰长身而起,跪于榻前,伏首不语。

王爷语气怅然:“你要做何打算?”

辛辰伏首答:“翊王震怒,正在气头上,宫中人莫敢相助。唯今之计,只有潜进宫去,或可面见家姐,以探实情,共议家族求全之计。”

王爷说:“你姐虽生性刚烈,当年助力翊王上位时不让须眉,她在宫中、我在朝堂,协力击败其他皇子以及肖太后一族,扶翊王得了正统。翊王也是感念她的得力,才予她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她虽有谋略,终女儿心性、本质善良,为父实在无法想像她会溺毙皇嗣,只怕其中必有隐情。”

辛辰道:“正是,我绝不相信家姐会出此下策。只是她若带了这个罪名,如今禁足事小,只怕翊王终难放过她。所以,势必进宫见她一面,方可了解真相,再图良策。只是父亲身体欠安、家宅不宁。此时远离,实属不孝,内心惶恐。”

王爷说:“我的身体自然清楚,虽缱绻病榻,当无大碍。今家逢变故,大起时就知会有大落,原在意料之中,所幸我辛门一族尚无人丁伤损,其它不过小人得势,不足萦怀。只是,原担心你新婚遭此厄难恐不适应,但昨日情形,看你媳妇处置方式,难得她年纪尚小,倒也周全,既不受其乱又保全王府颜面。得妇若此,当可放心,你且去罢,家里勿念。”

言罢,老人将眼看着已长成人的儿子,没有说下去。

毕竟宫卫森严,潜入宫中谈何容易?性命都是小事,若被拿住,辛门一族只怕再难保全。

辛辰不敢再看,伏地道:“儿当全力自保,绝不累及家族,父亲且放宽心。”

辛辰磕头出来,回到西院与妻子话别,只说要出远门谋长计。不敢将这等凶险之事告诉妻子,只怕她会担心受怕。

谢飞鸢当真,以为他是出去赚钱养家,虽然昨日闹事令她始终难安私下期待有他在心里总多些依靠,但这是正事儿,再加之他就算在、能带来的安全感原也不多,也就作罢。只是叮嘱他在外面多注意冷暖、照顾自己,云云。

辛辰又去拜别母亲,刘氏一听顿时泪下。谢飞鸢帮着辛辰反复安慰,刘氏方才好些,最后哽咽着问道:“你父重病在床,家里只有我跟儿媳两个女流,若是田家再来寻事,可怎生是好?”

辛辰说:“儿子不孝,让您受此惊吓。我在离开前,自当安排好,让那田二绝不敢再来生事,母亲尽可放心。我不在期间,若有事,您尽可让儿媳出面处置,免得有损您的身份。”

谢飞鸢眼巴巴地看着他:这是真相信自己吗?还是空口让他妈妈安心呢?

小夫妇出来,回到西院。辛辰见她倒沉静,并无凄色,便携了她的手问:“你可怕?”

谢飞鸢叹了口气:“怕有什么用?总不能让你困在这小小宅院吧?你可是辛家的希望所系,当然要男儿志在四方了。”

更何况家里的银子只够月余,再无入账,难道一家人喝西北风吗?当然这话是说不出口的。

她低下头去怕他看出这表情,辛辰见她一弯细脖白皙的皮肤上几缕青丝如墨,想她不过二八年纪,在如此变故下竟能镇静以对,不由又是喜欢、又是心痛,轻拥入怀低声问:“难为你这般体谅。只有一句话:你可后悔嫁入我辛家?”

谢飞鸢心下一惊:莫不是被他看出来了?嘴上说:“死生由命,富贵在天。既然嫁入辛家,当然福祸与共。”

辛辰看着她的眼睛,郑重说:“只要你不悔,今生,我绝不负你。”

谢飞鸢见他一向温润英俊的脸上,竟透出一股坚毅执着的神情,不由被他打动,应声道:“天涯四时,勿忘此言。”

这时,红枝帮忙收拾了行装,谢飞鸢拿了二百两银两,放到行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