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风一回答,彭喜就急吼吼地进来:“太……”
他余光看见风一那黑不溜秋的身影,猛地一怔,而后佯装没看见,佝偻着腰轻声道:“太后娘娘,太医到了,现下在外面候着。”
顾昭神色淡漠,把短剑扔还给风一:“人头暂放在你脖子上,没有下次。”
风一蓦然松了口气,“是。”他收剑入鞘,足下发力,一闪身不见了。
“去请太医进来。”顾昭说。
彭喜背上早已出了一层冷汗,闻言快步走出去。方才殿内的气氛压抑,剑拔弩张,仿佛只要他稍有动作,就会被射成筛子。先帝果然眼光独到,太后气势如此凌厉,纵然是康宁宫德太妃,也未必及得上她分毫。
他心里这样感叹着,脚上却不停,很快请了太医入殿。
顾昭打断太医行礼:“先看看皇帝。”
彭喜瞥她被血浸透的衣袖,急道:“太后您的手……”
太医闻言,目光落到她手臂上。顾昭稍掩了一下,“哀家无妨,先给皇帝诊脉。”
太医一顿,躬身上前请了脉,摸清脉象后,他站起身来,掀开被子查看了胖墩的下身衣服,又仔细盖好。
这才转过头来,神色肃然,“回禀太后,臣已有定论。医家常言,‘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其中肾在志为恐。若是一般的受惊,则肾气伤损,施以金针,用药以固气元便可。然……”
顾昭一急,“然什么?”
太医叹了口气,“然陛下年岁尚幼,其恙不在于肾,而在于心神,心神不济,气机逆乱而致如今病症。”
顾昭更急,“那该如何?”
太医一忖,“陛下年幼不可施针,但可每日轻揉印堂、攒竹、太阳、率谷、内关、安眠、神门七个穴位,切记要轻揉,用力不可太莽。另外微臣开个方子,取龙齿、沙参、茯苓等平和的药材煨汁服下,每日两次,服用五至七日,便可顺气固本。”
顾昭:“好。彭喜,领徐太医到书房写方子。”
徐太医说:“陛下之恙,不可急于一时,此番虽能用药以治,但若再受惊,只怕不堪设想。”
顾昭说:“哀家记下了,你先去开方子,然后去看看墨竹。”
彭喜咬唇,提醒道:“太后您手上的伤……”
顾昭低头看了一眼手臂,说:“无碍,哀家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晚些让婢子来包扎就行了,不必劳烦徐太医。”
她伤在手臂,上药须得剪开袖子。男女有别,虽是医者和病者的身份,还是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今日胖墩受惊,绝非偶然,很可能是暗处的人要动手了。若是如此,她再小心谨慎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