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五福斋的消费水平实在是太高了,不是他一个大学教授能够经常负担得起。
今天看到自己徒弟许绍昌送过来请柬上有写到流水宴主厨是苏正国,他知道这位厨师的师承是和五福斋齐名的;再买自己徒弟一个面子,就过来看看。
刚刚一进入宴会场,就受到许绍昌和胡梓琴的热烈款待。
毕竟一个新生的升学宴,能够来一位有头有脸的大教授,是件多么有面子的事情啊!
胡梓琴把贺永年安排在最显眼的那张空桌上坐下。那张桌子就是安排给老师的。不过其他的都是她高中时候教过他的老师,只要贺永年是大学教授。看着贺永年胸前戴着的水木大教师校徽,胡梓琴心里就难免得意。
“老师,这是胡梓琴,今年刚刚考上水木大的经济系。”许绍昌和胡梓琴关系不错,热情的帮胡梓琴搭桥。学术界都讲究师承,胡梓琴和他说过,今后也想走学术道路,那么找个好老师必不可少。
“哦……”贺永年抬眼皮看了看胡梓琴。他本身脾气不是太好,对人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有些高傲。不过他身上的牛人光环,完全可以掩盖他性格上的缺点。
“贺教授您好!”胡梓琴笑着向贺永年弯腰鞠躬。
贺永年看对面是个姑娘,脸上更不耐烦。他是个很传统的男人,觉得女人一定学不好经济学。
“哦,考上了就好好学吧。”贺永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四年后也要像绍昌哥一样,做您的研究生!”胡梓琴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用娇弱的语气说。她的声音很甜,平日里用这种语气和男人说话,得到的结果都不错。
可今天这马屁好像拍在了马腿上。
贺永年捧着手里的保温杯冷冷抬眼看了胡梓琴眼,那眼神里满是冷漠,甚至还有点不屑:“你今年考了几分呀?”贺永年端着教授的架子问。
胡梓琴被贺永年明显不怎么友好的态度,问得浑身发凉,还有点儿尴尬。特别是听到她问自己成绩的时候,更加觉得难堪。经济学在水木大属于末尾的学科,录取分数线一直不是很高。
可人家老教授问了,自己也不好不答,只能强忍着尴尬回答:“478分。”
“呵,擦着线过的呀。语气就这么大?先想想你这成绩四年里能不能跟上大家的节奏吧。我像是捡垃圾的吗?什么学生都要?”
胡梓琴:“……!”
她哪里想到,一个堂堂的老教授,竟然会直接开口骂她。当时眼眶就红起来,转头捂着脸跑出大棚。
许绍昌有些汗颜。他这导师就是这样傲气严苛,对谁都不留面子。
女孩都哭成那样,许绍昌不得不追出去安慰一下。他简单向自己导师告别。贺永年没什么反应的点点头,完全不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心上。
许绍昌得到导师的首肯,才敢追出去。
“梓琴你别哭了,我老师就是这样的人。”
“你老师怎么这样,怎么随随便便骂人呢!还说我是垃圾。”胡梓琴跺脚说道。
“啊……其实这件事是你不对。”许绍昌心里也不站胡梓琴这边,“我老师特别讨厌那些不知深浅就乱说话的人。他特别注重师门传承,对于选弟子这件事也很重视,不会随随便便乱收研究生。你刚才张口就来要当老师的研究生,也是自己找骂啊。”许绍昌不以为然的说。
“我都考上水木大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胡梓琴生气。
“今年我们这儿的状元考了615分。你才478分,可不是有点低吗?擦着线过的,我老师说的也没错呀。”许绍昌说着,他现在是完完全全站在自己老师那边。
胡梓琴被气得半死:“许绍昌你到底帮谁呀!”
我当然帮我老师啊。许绍昌心想。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我老师就是这样,你真别乱想了。今天你是主角,快进去吧。”
说着又哄了几句话,才把胡梓琴哄进宴会场。
这个时间,其他老师陆陆续续也到了,战战兢兢的在贺永年身边坐下。
贺永年一点都不关心围坐在他身边的这些人还有这个嘈杂的环境。
他就这样沉默的坐着,从刚才开始,他就若有若无的闻到一股香气。这香气真是难以形容的鲜美,觉应该是某类汤煲。贺永年爱喝汤,几乎把五福斋所有的汤都喝了个遍。也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
他觉得这次流水宴可能没白来,如果汤出来之后味道能和它的香味匹配,那这位掌厨的苏正国师傅,水平可要比五福斋的高多了。
桌子上的老师都企图同贺永年搭讪。但是这位白发如霜的老教授谁也不理,挺直端坐,目视前方。
在贺永年仅仅隔着堵墙和一条不足三米的小巷子后面,苏怀夏三口煤球炉正在忙碌的工作着。它们分别炖着今天的大餐。苏怀夏准备了咖喱鸡,白切清蒸,还有最重要的一道地三鲜炖汤。
在小院煤球炉上做饭,还是有点不方便。这里三道硬菜炖着,那边那就没有办法炒些小炒蔬菜。
所以四位教授来的时候,苏怀夏午饭还没有做完。
“啊……您们进屋坐坐吧,我可能还要炒几个菜。”苏怀夏把四位老教授迎到屋子里坐下。拿出今天刚刚买到的茅台。
苏怀夏今天有点失误,她错估了三个煤球炉炖菜所需要的时间。以至于现在她一个菜都没做完。
不过好在炖菜之前她炒了盆酒鬼花生。用盐和少量的尖头小辣椒还有八角等香料放在一起爆炒。热油很容易就将花生本身的香味逼出,再加上洒进去的香料,更是香上加香。这时候只要稍稍加些辣稍稍加些盐。就是一道充满了嗅觉刺激的好菜。
这菜正适合下酒。
“小夏,今天我们是来找你的。你光给我们开酒下菜,自己忙个不停算是什么。”马为党看见苏怀夏给他们四个倒上酒,又要出去忙着做菜,心里又不高兴,一把把小姑娘拦下,也不等小姑娘反对,一一介绍在坐的人。
“我和于冬清就不介绍了。这两位是首都大学经济学教授杨文勒杨教授和严成严教授。”马为党介绍两位助攻。
“啊……教授们好!”苏怀夏乖乖面前两位教授问好。她不是很明白,两个农学教授请两个经济学教授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既然马为党不让她在做菜,苏怀夏只能先停下手上的活,先把炉子上几个做的差不多的先端上来。
咖喱鸡和清蒸火腿已经可以出锅,但地三鲜还是再让它炖会儿吧。那道菜,炖的功夫最要紧。
咖喱鸡是道洋菜。在现在的华京也很少看到。在这里的香料市场,都看不见有咖喱粉。她做这盘咖喱鸡用的咖喱粉,还是在知青点的时候,顾鹤之让人从香港捎过来的。
苏怀夏买的是最好的三黄鸡,先下油锅炸过一遍,调出鸡的鸡香味,然后再煮熟,接着加了咖喱粉和土豆碎块炖到酥烂,土豆和咖喱粉汤汁还有鸡身上的油脂完美融合在一起,甚至不用勾芡,就是一道黄澄澄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咖喱鸡。苏怀夏还特地为几位教授都配了碗饭。咖喱拌白饭,那味道是说不上的妙。
苏怀夏介绍着咖喱鸡的吃法,几位教授刚才还跃跃欲试想出口说服苏怀夏上研究生。可等菜上来的时候,香味诱得他们眼里就只剩下那盘鸡了。
接着是清蒸火腿上桌。这道菜苏怀夏倒是没花太多的力气,就是切了块看起来腌制的最好的的火腿,放到蒸锅里蒸至熟透。蒸盘下面的液体,苏怀夏花了点心思。她放的可不是水,而是醇酿花雕。这样火腿就会有酒香气,酒香又会勾出火腿的鲜美两者相得益彰,纯鲜至极。如果再配上碗饭,也是极妙的。
四位教授吃下第一口饭的时候,就已经忘了今天来的初衷,美味占据了他们头脑的全部。他们现在想的只有那么在其他三双筷子的竞争之下获得更多的美食。
转眼间,苏怀夏借的那口大饭锅里蒸的饭,就已经少了一半。
桌上的四位教授,甚至都来不及喝酒,就着这两道菜一碗又一碗的干着白饭。
苏怀夏出去收拾了下在走进来,这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四位教授已经挺着大肚子靠在椅子上,都吃的有点儿喘。锅子里的白饭三分之二已经没有了。两道肉菜也被扫荡的差不多。
“几位教授,不要吃得那么急呀,我后面还有道压轴呢。你们现在就把肚子填满了,之后怎么办呀。”苏怀夏笑着说。
“你后面还有菜?”几个教授都异口同声的惊呼。每个人都后悔,自己刚才吃的太快,又吃得太满,应该留点肚子的。
“小夏!我们不是来吃饭的!”于冬清最先反应过来,面色郑重地坐起身,“你为什么就一定要上本科,不肯直接上研究生呢?”
“是啊,你这么有才华,上研究生绰绰有余,如果你一定要上本科,这是浪费教育资源啊。”马为党也愁。
两位经济学教授这下也从美食中缓过神来,想气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思索了下,张嘴就开始搬运经济学原理,说什么马斯洛金字塔,吃饱饭对于一个社会稳定有多么的重要。她如果同意当研究生,会给社会经济带来多么大的贡献等等。
总之就是给苏怀夏戴高帽。苏怀夏这下终于知道这两位老教授为什么要请经济学专家了。他们永远有本事把高帽子带的看上去那么符合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