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哀色,凡尘逗她一笑,“我祖母跟您是姊妹,我倒跟您称起母女,就怕祖母找我托梦,骂我占她便宜呢。”
太后一掌拍她背后,落到身上却没什么力道,相携往外去,路上凡尘提及灵柩之事,太后长叹流泪,“谁能料到,我给自己预备的棺材,白发人送黑发人,装的却是自己的儿子!”
人生在世,真是无常。镜花水月,不过一场空罢。
皇帝大殓后停灵在太极殿二十八天,受皇室宗亲及百官跪拜服丧。天就快亮了,薄雾朦胧。积雪犹在,又添新白,恍惚像是梦境。耳边是一波一波的哭声,不论真情假意,都令人心酸难当。
几位重臣正在偏殿争执不休,见到太后纷纷行礼,“娘娘金安。”
太后跨进殿里,“几位大人,争执什么呢?”
中书令神情激荡,“臣以为帝位虚悬,于国无利。应当速立新帝,稳固朝纲。”
他说的没错,太后又问他,“不知诸公心中可有人选?”
有说,“大行皇帝有子,顺应天意,自然是立他为好。”也有人反对,“古往今来,多少幼帝登基,致使大权旁落朝政生变,绝非上策。”
一片丹心为社稷,几句不对付,又开始争个面红耳赤,都是官场上历练出的嘴皮子,一时间难以论出高下。
眼看就要拍桌子砸椅子,门帘子一晃,信陵王进来,他换了银白的袍子,外罩孝衣,头发梳的紧,鬓角整齐,阳春白雪般的好容貌,一览无余。
太后问他去哪了,他说,“按察使来回事,黄昏时分羽林军扭送了一波人到典狱。身手都不错,也有硬骨头,审到刚才才松口,受命伪装成吴府家臣,跟着吴夫人进宫吊唁,打算入夜从鸿兴门杀进后宫。幸亏抓住了,不然后宫侍卫少,真叫他们闯进去可不得了,都是些手无寸铁的內监宫女,不论拿住了哪位宫妃,都会叫咱们乱了阵脚。”
太后惊出一声冷汗,“胆大包天!一个都不能放过!”
信陵王宽慰她放心,“儿子已经处置了,生不了乱。”
不知为何,尚书令忽然称赞起他,“王爷骁勇,足智多谋。多亏有王爷神机妙算,才能将吴王一党叛贼伏诛,有王爷如此,实乃社稷之幸。”
没头没脑的,信陵王被夸的一头雾水,“我没什么本事,这一切还赖母后和郡主,是她们稳住局势,劳苦功高。”
尚书令刘谦连连摆手,并不认同,一味称赞他神勇。他尴尬不已,“外头一堆事,我得再出去看看。”
帝王之位,悬而不决,众臣只好请诚王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