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君王多情又令人沉迷的力量,温情脉脉,怜惜每一位女子,照顾有加。
凡尘等他走远,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她跟裴回星真的不太熟,因此皇帝一走,尴尬顿生。她借掖袖掩盖尴尬,迟疑道,“五哥要去寿光宫吗?不如一道?”
信陵王不答,却突然伸手,拂去她肩上落叶。不知打哪落的,也不知怎么就脸红了,凡尘不自在,缓缓道,“多谢五哥。刚才无尘还念叨着,说你许久没进宫了。”
她是没话找话,耳廓都红了,信陵王蕴出笑意,“年底事忙耽搁了,回头见过母后就去看他,他惯是个用功上进的,你不必操心。”
说起无尘,就轻松多了。她和裴回星也算相识多年,但每回见到寥寥数语,除了无尘就是太后。眼下这样共行一路还从未有过,凡尘想起他对无尘帮助良多,心中感激,说话的口气便缓和许多,“这些年多亏五哥从旁教导,无尘心中敬佩你,也肯听你的。我倒做不了什么,顶多在衣食起居上搭把手,想起来心里不落忍,五岁的孩子没了父母族亲,不瞒你说,起先我就怕他心里积着怨恨,再养出什么古怪脾气来。”
她甚少同他说这么些话,话里又透着一股子亲近,只是听她轻飘飘提起父母族亲,信陵王心中忽而不是滋味儿,隐隐泛着心疼,“都会好起来的,无尘如今乐观豁达,你放心。”他顿了顿,“后宫中事,还是你在操持?”
秋末午后,风中带着一丝温柔的清凉,吹的她耳畔的芙蓉花坠子不住摇晃,二人比肩而行,仿佛心中的距离都近了许多,“皇后娘娘素来不大管事,太后又怕后妃揽权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是以新妃进宫,叫我暂且管着,等料理停当了皇后再接手。”
“皇嫂太过柔软,本不是中宫的最佳人选,”他一笑,“皇兄当初对皇嫂一见倾心,不顾一切求娶,迫的母后不得不点头。”
凡尘不知还有这样的故事,但想起皇帝为人,倒也不觉意外。她含笑道,“若非皇上爱美,也不会封了这么多嫔御,太后娘娘为着这个同他怄了好多天的气,还说这回选妃,原是要替五哥娶妃的。”
宫掖长长,裁出细长的天际,碧空流云下,信陵王喉头做痒,忍不住握拳咳了几声,震得束发上坠的滚珠不住跳动,“我不着急,你叫太后娘娘也别着急。”
凡尘好看的眉眼弯弯,“我也这么劝她的,五哥仪表堂堂华章出众,还怕娶不到妃么。如今是不想娶,等哪日想娶了,多少名门淑女必是前赴后继。”
信陵王被她的笑容迷了眼,“别胡说,我不娶妃是有缘由的。”见她望过来,眼中如盛着秋水长天,不由心口一软,慢慢道,“多年夙愿未除,不敢娶妻。”
他语带怜惜,烫的凡尘心头一跳,她讪讪调转过脸,觉得莫名其妙,“那就祝五哥早日得偿所愿。”
说话间已到了寿光宫外,信陵王提步入内,留下一段俊挺背影,“借你吉言。近日是太忙了?怎么听你嗓子都哑了,姑娘家不必那么累,该保养的时候要慎重保养。”
这是太后寻常劝他的话,他又掉个儿来说她。凡尘觉着好笑,这人其实外冷内热,说不定芯里也跟皇帝一样柔软,不然怎么都在临走之前,说些关心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