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看看,金亨集团的钱嘉成或是钱方是否有在诊记录?”詹少单手支颐,他说话的声音打断了程磊的回忆。程医生抬头,与詹少目光短暂交汇。
程磊用指纹给档案查询系统解了锁,但让宋、詹、关三人失望的是,档案系统里并没有钱嘉成(钱方)的病症记录。
“等等,程医生,这对夫妻,你觉得眼熟吗?”三人似要扫兴而归,詹奕凯忽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随行记录本。他翻到本子的最后一页,这一页上,记录着他初到失踪组的那晚,自己在随行本上所画的画像。
熠岚诧异,往常出来查案时,极少有警察会将受害人的画像随时随刻地带在身边。他们当中的大部分,所映在脑子里的大多都是嫌疑人的画像。而这位詹大少,倒是不走寻常路。
一旁的宋队同样目不转睛地看向詹少。他如此直挑挑的质疑目光像把烈火,灼烧向詹奕凯。这位大眼睛的小专家思路清晰,进了谁都想进的“香饽饽”专案组,宋阳打心眼里是有些嫉妒的。
他们当然是不所知的,詹少现在所行的诸多习惯,基本都是他在美国学习微表情与行为分析时威尔曼教授的言传身教所致。现在的他,对抓取人类五官的特性,早已是熟能生巧了。
这两张几乎神还原的受害人及其家属的画像,让程磊随即陷入到回忆里。
“怎么?有印象吗?”半响,詹少将程磊从回忆里拔出来,方听他答道:“我想起来了,这个男人的确来过。因穆晨接待的他,我常去她那儿,所以也见过那么一、两回。”
“也就是说,他来这边就诊,用的并不是真名,也不是替代名。”熠岚应道,她的话音才落下,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便从她的耳畔飘过:“既然是心理治疗,应该会在病患资料里,填写家属联系人的吧。程医生,麻烦你用仇茜的名字,再帮我们查一查。”
詹奕凯说罢,便将记录本翻到自己模拟案情的那一页,遮盖住关键部分,他使得“仇茜”的正确写法展示在程磊眼前。
程磊倒是没用詹少说的这一招,他直接拿过詹奕凯的本子,将页面又翻到最后一页,叮的一声,他启动了档案系统中的人脸、画像识别功能。用本子中的画像对准了屏幕中飞速转动的识别轴。
叮咚!识别成功!
屏幕上跳出两张照片,记录在心理档案中病患家属的联系人名录中,的确有仇茜的这个名字。但对应的病患者一栏上填写的既不是钱嘉成,也不是钱方,而是甘伟。
“这在心理治疗中很常见,很多人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心疾,就会在病患者的名字一栏里填写上家属或是朋友的名字。”程磊在说这句话时,视线有意在詹少的身上多停了几秒,敏感如詹少,他当然注意到了。
随即他便看见程磊微妙地摇了摇头。詹少还来不及解读他摇头的含义,一旁的宋队就越过他,拾起程磊桌子上的相片端详了起来。
照片里,夏穆晨笑靥如花。詹少的目光也停留在相册上好一会儿,直到熠岚出声,他才收回方才的失态,转而从口袋里掏出笔,在本子上记录如下:钱方,2012年1月,第一次入诊,诊断结果:身体妄想症。2月,他第二次来到心理诊所。一直延伸到2015年9月,他以每月增加一次的频率,频繁就诊。
身体妄想症?詹少从前听威尔曼讲到过这种病症。
所谓身体妄想症,它是指患者认为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或外表发生了病变,幻想自己患上可怕的疾病或者认为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并不存在。通常这类患者,曾经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须臾,昨日仇茜审讯时的一幕幕快速地在詹少的脑海中划过,“夏如新”这个名字,再次蹿进了他的脑子中。詹少想,六年前的杏花村开发商事件,恐怕,没有污染那么简单。
程磊一直送三人到了门口。方才还“耀武扬威”的云彩这时忽然“偃旗息鼓”,云层像一张巨大的黑网压了下来。詹少觉得程磊似往自己的口袋里放了什么东西,他知道那是名片,回过头去,压抑出嘴角的抽动,朝程医生致以礼貌性的微笑。
就在詹少刚坐上驾驶座时,轰隆,一道惊雷顺着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惊得他身子一颤。一不小心,他的头似要朝挡风玻璃撞过去,一旁的熠岚及时地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