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杨青月一起望着天空中山簌簌飘下的雪片,然后问:“长歌门的雪会下多大?”
“很大,就像瓦片跟墙都变成了一种颜色。”杨青月简单地说道,然后看向任知节,“来年,傍山村也会有个好收成。”
任知节:“……”
一提到傍山村,她就想到自己扛着锄头下田,或者赶着牛犁地。
杨青月看她瞬间黑下来的脸,笑了几声,笑声清朗,在她脸黑如锅底之前止住了笑声,然后说:“长歌门人大多自幼苦读儒家经典,心系朝廷,便是为了有朝一日得以报效国家。我因幼年隐疾不得与他人接触,只得将自己关在院子里,读着所谓的圣贤书,却不知读来何用。”他看向任知节,眼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所以,知节,我可是很羡慕你的。”
任知节愣了愣,正要出言安慰他,他却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并无任何怨懑自艾之情,任知节抽了抽嘴角,只觉得刚才觉得这家伙可怜的自己才是真的可怜。
他们缓步走了许久,才终于走到了怀仁斋门口,半月拱门的两边亮起了黄色的灯笼,光亮所经之处还能看见飘扬的雪片,任知节看着院中并没有那群爱凑热闹的老人跑出来玩雪,松下一口气,便转过身朝杨青月道:“杨大哥,你先回去吧。”
杨青月点点头,任知节双手抱着头,从他伞下跑出来,站在拱门下,说:“雪下大了,路上可能会有些滑,一定要小心。”说着她看杨青月仍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又加了一句,“万一不小心,第二天整个长歌门都会知道杨家大爷滑进湖里去的。”
杨青月挑了挑眉:“我会水。”
“这不是重点。”任知节扶额。
杨青月笑了笑,他的声音一如往日地轻,似乎睡在半空中,没有着力点,他看着任知节,说:“我说的向逸飞在傍山村给你讨几亩地不是说着玩的。”
任知节抬头看他,他的面颊轮廓在灯笼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眼睛下的黑眼圈显得整个人疲惫而羸弱,然而眼中的笑意却如同这灯笼的光一样,带着并不灼人的暖意。
“你……”任知节眨眨眼睛,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下去。
他也眨了眨眼睛,喉咙中逸出一声笑:“你来种地的话,傍山村的收成一定更好。”
任知节:“……”
等不到傍山村的收成好了,她现在就想一锄头敲死这货。
有气无力地挥别杨青月,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撑着红梅傲雪的罗伞拐出了载满柳树的小路,任知节才转身走进怀仁斋,在路过院中央那棵银杏树时,她忽然想到杨青月院子树下那坛不知道埋到了哪里的好酒。
她走到树下转了一圈,然后听见一声厉喝:“哪里来的恶徒,想砍我的树吗?”
她扭过头,看见站在屋门口怒目圆睁的祖父任栋。
被当成砍树贼的任知节:“……”
看见孙女儿出门一个样儿回来一个样儿的任栋:“……你身上这件大氅有点眼熟。”
任知节:“咳咳……这是……”
任栋恍然大悟:“有一年除夕青月穿着这件大氅来讨过红包!”
任知节:“……”
任栋:“知节……你跟青月……”
任知节尔康手:“不!爷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任栋:“噢,虽然过不久就是除夕了,但是爷爷不会因为你穿了这件大氅就会给你红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