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大野心家,如何会没有寇文占的一席之地。如今自己最重要的对手入牢,唐城又因为李拓的到来风雪飘摇,正是造乱的时候。这种时候,倘若连寇文占不到,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何况,到的人还真不少。一间矮房的地下,灯火昏黄。地下有小室,小室中有圆桌一张,桌前桌后,早就有四人坐下。如此四人,无一不是大荒之中一方的霸主。其中,最醒目的当然是“挟天侯”唐贯方。唐贯方今年七十九,身体还尤为硬朗,可以游历四方。一双眼睛虽是耷拉下来,只留着细缝一条,但是谁也别想让其看走眼。当年和谢家联手攻坚的时候,一向都是唐贯方作为主导,就连李氏的天子,都被其挟持了,固有“挟天侯”的名号。只是终究夙鬼军在寇文占的手下无人可挡,唐贯方只得悻悻接受登基的谢氏王上封赏,做了一方王侯将相。现在与寇文占再见,无疑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双老眼第一次张得这么大。寇文占早已从佝偻的模样恢复,挺着胸膛,脸上含笑,在唐贯方的正前坐落下,道。“唐侯,别来无恙。”唐贯方败兴一笑,轻蔑地道。“不曾想,竟是当今朝堂的叛将。”这样的讽刺寇文占从来不放在心上。为了心头野心,寇文占本就可以什么都不要。寇文占往左侧一望,就道。“这位当然是大名鼎鼎的沈荡。”沈荡微微一笑。“在诸位的面前,沈荡连虚名都算不上。”沈荡如此说,当然是过谦了。认识沈荡的人都应该知道其曾是大荒外的悍将,二十年前,谢王命关独往扫荡天下,也唯有沈荡在关独往赵子暮的合纵之下还能有抵抗。现在直截了当地杀入了唐城,当然是嗅到了时局变迁。赵子暮已从军中退走,关独往更被下旨入狱,朝堂还有何人可以挡其一挡?寇文占可不知道。寇文占也没心思知道。寇文占的心思和目光已投在一个光着脑袋、脖挂巨珠链的那人身上。那人光滑的脑袋上用黑墨色纹了一个“煞”,三角眼,鹰钩鼻,上半嘴唇还有刀口缺伤,凶神恶煞,海上龙王。没有人可以得知其真实姓名,所以便都称呼其为“海上龙王”。海上龙王寂寂地坐在桌旁,原本目空一切,便是寇文占前来,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其发觉寇文占的目光一向落在自己唇前的疤上,才拍桌喝道。“看什么!”寇文占稍略侧目,盯凝起对方的眼睛,道。“海上龙王不做海上的霸主,竟也要来陆上逞逞威风吗?”海上龙王冷笑道。“寇将军既然不住在海上,就没必要管得如此宽。”寇文占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笑道。“我只是记得上次海上龙王登陆的时候,被燕归行刀削了一片嘴唇,这次来陆上又要被削去什么呢?”海上龙王作为一霸,哪里会容忍,起身就将座下的椅子往寇文占脸上砸。却见一面扇叶轻轻巧巧地划出来,轻而易举地把椅子的势头也给卸了。寇文占再看过来,却是无论如何也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