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要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跟孟卿衣说。孟卿衣却只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被撞开的木门,眼里面全是沉痛,无论他怎么讲,都无动于衷。直到他禁不住道。“这门,我找人来修吧。”孟卿衣才蓦然回头,微笑拍手。就见孟卿衣一边拍手,一边搓手。连门都已然破了的屋子还如何能避风?并不是人人都喜欢酒。有的人觉得酒水酣畅香浓,有的人觉得酒水刺烈辣口。有些人喝酒是为了欢脱快活,有些人喝酒是为了肝肠寸断。只是不管你中意与否,你都不能否认,喝酒可以暖和。孟卿衣一口气就连干了七碗酒,然后才畅畅快快地长舒了一口气。他的面前当然没有酒,若不欲伤口发炎,酒一定要少喝。在他面前的是一碗羊杂汤,他双手捧着,感受着暖流在胸口翻涌。孟卿衣瞥着他,一边给自己满酒,一边喃喃地道。“你还要学。”他抬眸,道。“学什么?”孟卿衣笑道。“学着放过。”孟卿衣一仰头,就灌尽了碗中的酒。孟卿衣伸着懒腰,接着道。“即便那件事是快活,常在心头绕着,也令人苦恼。因为你开始会计较得失,想一直快活。”“可是快活,通常却经不起计较。”他道。“你放过了什么?”孟卿衣道。“我放过了情,以前那些小情人,我简直一个都不想。”“我也放过了仇,你之前提的那个圆圆的胖子,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我实在都忘了。”孟卿衣眯着眼睛,快乐道。“今天之后,我也会放过酒,因为明天就要自己买单了。”于是,又痛痛快快地往喉咙里倒酒。他喉头也滚了滚,忍不住道。“这场雪,这碗汤,让我想起了一个已故的朋友。”孟卿衣把脸贴到墙头,望着轻轻绵绵的雪飘下,宛如披在地面的一层纱,随后道。“这场雪终究会化。”“这碗汤你不喝,就会被倒掉。”他知道孟卿衣说的不假,他开始喝起那碗羊杂汤。孟卿衣笑了笑,睁着眼睛,看他一股脑将汤灌进肚子里。是否他也想试着放手?直到他狼吞虎咽地把一整碗羊杂汤都吃下,孟卿衣才又道。“一碗汤吃得饱?。”没等他回答,孟卿衣已摇摇头。“不能。”于是孟卿衣手起刀落,点了一盘椒辣土豆鸡。当然,孟卿衣也客气,举着筷子,将鲜红的辣椒和土豆不住地夹到他的碗里。他往嘴里塞了几筷子,却委实不太会吃辣,便免不了咳嗽起来。孟卿衣一边咀嚼鸡爪子,一边嘟囔。“吃鱼,清蒸的鱼,解辣。”他便招招手,很快一条清蒸鲈鱼也被端上来了。孟卿衣仿佛突然想到。“你胸前的伤还未好,鱼是大发的,解辣便多喝些鱼汤。”清蒸的鱼汤汁其实很少,孟卿衣仔仔细细用调羹给他舀。两人从黄昏吃到夜落。出门的时候,孟卿衣挺着大肚子,像是个满载而归的富翁,走起来都显得臃肿。他也是缓步跟在身后。孟卿衣打着饱嗝,道。“你钱囊里还有什么?”他叹了一口气,道。“貌似什么也没有。”孟卿衣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后,大笑着道。“钱没有了也要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