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下的泥石轰然坍下,带着他惊怕的惨叫声,两人双双向下飞坠。洳是左手迅速抽出腰间绳索,往上一甩,十分精准的挂上一株斜长在外的花杨树,身子被重力一带,狠狠撞上面前山壁,险些撞岔了她一口气。
“别怕,我拉你上来。”洳是单臂将他扯到身前,那小孩眼明手快的一手勾住她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他一直紧拥着的黑氅微微掀动,里面的东西终于探出头来,毛发浓密白而洁,眼瞳灿如晶玉,居然是只白底黑纹的小虎崽,它似乎并未察觉此刻所处危境,伸出软呼呼的肉垫小爪子爬了爬洳是衣襟。
“小白白喜欢你。”他终于开口说话,稚气的音色,说着磕巴的汉语。
洳是心思回转,目光落在身前玉雪可人的小孩身上。古兰以白虎为旗徽,而白虎同时又象征着勇猛和高贵,更有吉祥之意,普通人家怎会驯养一只白虎。
“我带你上去,别怕。”她柔声细语的说,一手攀住绳索,另一只手臂托住小孩的身体搂在身前。
她还未施力,绳索另一端却被一股大力拉扯,将两人拽了上去。
一双白净修长的手从断崖前伸出,递到她的面前,她仰首看去,从他坚玉似的下颌,到俊挺鼻梁,至那双如尘缭绕的浅色瞳仁。
她托臂一抬,先将那个小孩举了上去,夜隐幽将他抱离断谷,放在一丛蒿草上,转身单臂一捞就将凤洳是给拉了上来,顺势拽到了怀中。
近在咫尺的距离,温软气息拂上耳鬓,带着清苦的杜蘅香味,让她心头微窒,气息也似凝在喉间。
“抱歉,我来晚了。”他声音低哑,带着长途跋涉而来的疲惫和万分的歉然。
她抬头看他,四目无声交会。
“你知我在这儿?”她惶然先避开眼,跳开他的怀抱,局促的掠整了下鬓发。
“我一直知你在哪儿。”他直言无讳,对她的问答,他几乎从不隐瞒。
那个小娃儿坐在蒿草堆上,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只瞪大着眼睛,鼓着双颊看向两人,手中小虎被他搂在怀中,那小家伙打了个哈欠,居然在他怀中仰头睡过去了。
“这孩子哪里来的?”夜隐幽看向那玉团雪人似的小孩儿,瞧衣服穿着不像来自普通人家。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从草堆里蹿出来的。”凤洳是走过去,抱膝蹲在小孩面前,给他平视的目光,笑盈盈的问,“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他眨了眨又大又亮的眼睛,稚气的说,“我叫阳阳,太阳的阳。”他单手在半空画了个大大的圆,“阿爹说了,阳阳就是他的太阳。”他半张小脸埋在小虎雪白的毛发里,咯咯的笑不停。
“那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的呢?你阿爹呢?”洳是见他发冠乱的不像话,实在看不过去,遂坐到他身旁边问话,边拆了他头上玉扣,五指为梳为他重新盘发,她没侍弄过男童的发髻,手下生疏,长发编的不利索。
“嬷嬷和阿芜姐姐都说这里有很漂亮很大的蝴蝶。”他摇头晃脑的说,兴奋的差点从地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