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出去吧,”穆清叹了口气,“屋子不大,这里人来人往的,你站在这儿,人家要做什么事也不方便……”
江意之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她走出了屋,却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
穆清拉着江意之在门前一块大石旁坐下,离开了江家的小屋,浓重的血腥气却依旧在鼻尖散不去,穆清有些难受地揉了揉头,看到江意之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头更疼了一点。
她想要开口安慰,然而这种情况,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有的言语在生死面前都苍白无力,她刚才不过扫了一眼,就看到江猎户身上少说有七八处伤,最为凶险的一处在左肩,差个几分就到了心脏。这还只是皮肉伤,而骨头有没有断关节有没有错位,在座的这些人谁也不知道,只能等楚大夫回来才能知晓。
别说是医疗资源匮乏的古代,就算是现代,这样的伤要治起来也不轻松。
二人相对无言,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一声高呼:“楚大夫回来了!楚大夫回来了!”
穆清抬头一看,几人拥着楚大夫赶了过来。穆清还是第一次见楚大夫,她一看便知,楚朔的好相貌定然是继承自他,父子二人一脉相承的清俊舒朗。
楚大夫挎着一个药箱进去之后,屋内又闹哄哄地挤进几个人去,江意之一直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波动了几分,他嘴唇嚅动了几下,嗓音沙哑至极:“先生……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呢……”
啊?
穆清本想安慰他人生无常,却不想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她转头看向江意之,他喃喃自语:“阿爹现在变成这样,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从前以为自己打猎很厉害,后来又觉得自己说不定是块读书的料,可我所学,没有一样现在能用上!我就只能眼睁睁、眼睁睁地看着阿爹躺在那里……”
他的声音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丝哽咽。
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江意之,第一次感到了畏惧与恐慌。
穆清拍了拍他的肩:“谁都不想天降横祸,但天降横祸之后还是要振作起来好好过下去。江猎户此番受伤,你们家中就靠你撑起来了,不论是吃穿还是医药,从此往后,都要你替你父亲去操心。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没有人是全才通才,大部分人,能有一项长技就已是不易,你现在用不到这些技能,不代表你将来用不到。或许将来在你为难之时,一个极小的习惯,就能够救你的命。”
“真的吗?”江意之看向她,满目迷茫。
“真的,”穆清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别人你不信,先生我的话还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