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忽然语气一沉，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是苏凉玉杀了师傅。

这句话一直在子欢耳边回响。记忆中也有个人这么跟她说过，那个时候她压根就没有把那个人跟莲华联想起来。她以为莲华是在她成亲前就失踪的，那段时间其实他也在百花谷的吧。

“给我忘魂草解药的人是你？”子欢问道。

“是我。他杀了我们的师傅却妄想瞒天过海。”他坦言承认。

那日醒来，她眼前满是苏凉玉挥剑穿过师傅胸口的样子，拿剑的他看到她出现在门口，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被冷漠替代，缓缓将剑收回。她质问他为何这么做，苏凉玉却只是看着手中的剑，再之后她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有整整一年，她的眼前尽是苏凉玉拿剑的样子，剑上沾着鲜血，而师傅倒在他脚边。

“你为何知道是他杀了师傅？”

子欢问道。当时的她喝了解药后，对先前的记忆还是模模糊糊的，是莲华的声音唤醒了她的记忆，他说的话使她更加确信那朦朦胧胧的记忆确实是已经发生过的，也是他向谷中的师兄姐告知师傅遭苏凉玉毒手的事实。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喊着要替师傅报仇，而苏凉玉看也不看他们，一双冷眸直直盯着还陷在师傅已逝的悲痛中的子欢。

他想让子欢跟他一起回家，他爹爹在等着他们。

当时的子欢气红了眼，朝他拔剑，恨他只记得他自己的爹娘，却忘了她一直将师傅视若身生父母，而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他竟然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时候苏凉玉大概没有料到一向温温吞吞的她也有怒发冲冠的时候，一双清眸睁大，她的剑锋直入他的肩膀内，点点血花在他白色如雪的衣裳上绽放。方初醒的她一怒之下气晕了过去，而苏凉玉则被他的手下带离百花谷，她依稀记得昏过去之前的事。左肩盛开了点点血花的苏凉玉一脸不可置信，往日清冷的眼睛竟然有一丝痛苦。

当时她是不太确定是师傅死亡的真相，而局外人的莲华竟然那么肯定，那唯一的解释便是——

“你当时也在场是吗？”

子欢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而对面的人听到这么问，脸色有些不自然，而后垂下脑袋承认了这事。

“苏凉玉杀师傅的时候，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很害怕，一直到他走了，我才敢从屏风后面出来……我也恨自己为何当时那么胆小……”

莲华一张脸埋在自己的双掌之中，肩膀耸动，午后的庭院很安静，一声声微弱的啜泣声在宁静的房间内回荡。

“后来你被苏凉玉的手下打晕了，再后来你竟然忘了师傅的事，依然跟那人同吃同睡、亲密无间，我悄悄查看了你们的饮食才知道那人给你吃了忘魂草。”

莲华哭诉的时候，子欢就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一言不发听他说这一切。苏凉玉跟他们师出同门，虽然不像他们一样，从小就跟在师傅身边尝遍百草，但也略懂皮毛，加上他们是夫妻，在饭食里动手脚更是比旁人容易。

服下解药后的子欢，记起所有的事后自然怒不可遏，那个时候她已和苏凉玉和离，和苏家再无瓜葛，她发誓再见到苏凉玉必会亲自取他性命为师傅报仇，但后来偶然回谷整理师傅的遗物时，她发现了一些怪异的地方。

“我清醒后为何不见师弟你？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子欢回首。她还没恢复记忆时，师弟莲华应该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不然也找不到机会给她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