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修)

春寒料峭,阴雨绵绵,整个n市被一层浓浓的雾气包裹着,就像是一杯热气氤氲的过期牛奶,除了刺鼻的酸味之外,它还能让人毫无食欲。

这里是n市渭南区的公共墓地。在这块土地上,正在举行一场极其普通的葬礼。

男司仪特地梳了极似杏鲍菇的发型以显示这场葬礼的庄重,伴随着哀乐,他开始悲痛陈词:“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站在这里,缅怀这位英年早逝的姑娘,虽然生命如同烟花般短暂,但是她的一生无比绚烂……”

委婉的悼词中所有的人沉痛地低下了头,气氛一时变得肃穆。

唯独墓碑照片上的女孩大约是遇到了开心的事儿,笑得无比灿烂。

半空中的胡莱轻薄得仿佛一吹就散,她此时正看着这张自己大学时照的证件照暗暗叹气。

那时候的她青春洋溢、眉清目秀,且气质清华,脸颊还有点儿婴儿肥,正是年华正好。

少壮不努力,老大学设计。胡莱从二流大学毕业后摸爬滚打多年,在设计圈混的半生不熟,这几年逐渐把自己活成了一条咸鱼。

虽然是一条咸鱼,但是她还是有点扑腾劲儿的咸鱼——白天在公司里看着几个主设计师斗法,晚上就窝在家打游戏。

那本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不到一个小时乌云密布顷刻间就是瓢泼大雨。胡莱就是这个天气里顶着电闪雷鸣在游戏上收割人头的。

她的职业在游戏里是五毒,武器是一把能够摄人魂魄的骨笛。战场之中,名为[柳离疏]的紫衣成女在画面中轻歌曼舞,一曲幽魂笛便能杀人于无形。

胡莱这边战个痛快,伸手去拿水杯,却不小心打翻。茶水漫过键盘流到了显示器的底部,接着是整个机箱,胡莱抽了纸巾去擦,这一擦,胡莱就从固体转化成了气体。

哀乐一结束,几个和胡莱有些往来的同学在下面窃窃私语:“你们知道吗?听说被电死的,尸体还趴在电脑前面呢!”

“可惜了。诶,你们说那张柠柠大学时候不是跟她挺好的,今天怎么没见她人呢?”

那人闻言摇头:“她神神道道的,我听别人说,那天去胡莱家,她看了眼尸体就吓跑了,如今人都葬了,也不知道在哪儿。”

“啊,你们说,胡莱也没结婚啊,父母多伤心啊?原来她跟咱们学校那谁不是处过对象吗?”

“谁?”

“t大风云人物,唐嘉树。”

听到这个名字,胡莱眼睛一亮,疏忽又黯淡下去,听得那人又讲:“很多人都不看好这一对儿,结果他们好到了大学毕业,我们都以为他两稳了,可这两又分了,你们说稀奇不?”

旁边两人还想问什么,不知道何处刮来了一阵阴风。明明穿得够暖和的三个人,却冷得打哆嗦。

一人道:“别是在人家面前议论这事儿不太好吧?”

“看把你怂的!”那人说完,漫不经心地回头,冷不丁身后站着穿黑色小西装的张柠柠,吓得立马捂胸,“我说你你你……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们了。”

张柠柠看起来真像是一整夜没睡,尤其在这种黑云压境的天气下如同鬼魅一般。她还幽幽来了一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打了个寒颤立马溜了。

胡莱坐在墓碑上看着张柠柠给自己献了花,心下顺坦起来,不由开始絮叨:“柠柠啊,要是我不在,我爸妈就拜托你先帮忙照顾着……”爸妈虽没当众大哭,却也是愁云满面,看得她这个做女儿的心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