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防护服,一层外套,一层毛衣……
毛衣就不脱了。
玄潇潇看了眼身上的毛衣,然后把防护服扔掉,接着把一次性手套扔掉,而后,将干净的外套放在玄关处的洗衣机里,并在洗衣机里倒上了半瓶消毒剂。
这是一种早已养成的病态习惯。
轰隆轰隆,洗衣机开始滚动了。
她在这轰隆的声响里,认命地往室内走,走了没两步,忽然心里一酸:
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是我从小碰到别人就能知道别人前五个小时的秘密呢?
为什么我想要做一个正常的人,想要少看一点别人的秘密,就要连出门都要全副武装呢?
没有穿防护服的话,回来的时候身上就会染上别人的气息,洗澡前用手碰到,在浴室里都会看到各种画面。
有时候真的想把这双手跺掉啊,防护防护,防护了那么多层,只是起到一点心理作用,碰到东西的时候,该看见,还是看见。
有时候,真的很难过啊。玄潇潇吸了一下鼻子,故意往室内的手办展览台上看。
她难过却又不舍:如果不是喜欢上了做人偶,她这样的人,活着就真的太没意思了吧。
哦,对了。
除了人偶以外,让她想活着的,还有爸妈。
遭受了早晨的人身攻击,玄潇潇抬手给父母打了通电话寻找心灵慰藉。
电话没有响多久,初晴女士就接通了电话。
玄潇潇还没有讲一个字,初晴就来了句:“又被人指指点点了吧?”
那一瞬间,玄潇潇忽然就有一点崩不住,酸着鼻子嗯了声。
初晴女士嗓门出奇大,但在女儿跟前却总是有柔情的,她说:“累了就回家来住两天,我跟你爸都在,有什么我们都会帮你。”
“嗯,我知道。”玄潇潇回着电话那头。
初晴叹息了声,不由在玄潇潇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电话,可是作为母亲,她依然还是从前那种对玄潇潇支持的态度:“我知道你们人形师的工作很难,我们家什么人都不认识,没有办法帮到你。五年了,你从家里出去一个人为梦想打拼,到现在一定很累。”
“你从小都很听话,可也是那种有了自己的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人。我们不管你飞得有多高,但像这样崩不住的时候,我们要你多往家里打电话,不要这样忍着,一年就报喜不报忧。”
屋子里安静极了,窗户都关着,玄潇潇双手握着手机,低垂着头,一直在点。
“嗯,我知道了。”
“妈——”她叫了一声初晴,
两人在电话里都静默了会儿,而后,玄潇潇带着笑音说:“有你们真好。”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脆弱的。”玄潇潇情绪已经稍稍稳定了些,开始不好意思地打哈哈。
初晴在电话那边和一旁站着的玄有途对视一眼,意思是,你当然不是脆弱的,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们的女儿一点也不脆弱。
只是,亲生女儿,终究是要臭一下的。“那今天是怎么回事?”臭人的同时,抢过电话的玄有途还是问出了始末。
玄潇潇把早上的事情讲了一遍,越说越觉得自己不好意思:“之前没有请助理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去见甲方,他公司里的人全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我,我都很有勇气地一个人谈完了所有流程。今天……今天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