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可那是你的老师

林漓,现任三年级魔药课教授,上世纪曾作为研究员参加过“女娲计划”,计划被强制阻止后被驱逐,此后在某高校短暂从事过生物研究,因对自己所秉持理论极度自负和自我怀疑,不久被诊断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和重度抑郁症。

时任妻子将其送入精神病院,医院对其进行了多次电休克疗法,期间妻子与其协议离婚。本世纪初由时任人事部主任出面将其重新引进,并申请获得了永久居留权。

顾淮叶在手魔石里下载的《大百科全书》里查找到了以上内容。

她觉得临时法庭里的空气更加沉闷了,不自觉往禹羲那个方向靠了靠,她只认识他。

林教授不算特别高,瘦得很精神,看着倒不像吃过很多苦,反而像东单公园里每天早起溜达,回来的时候买好全家早饭的退休干部。

这样的错觉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消散了。

“上世纪末我因为女娲计划被驱逐之后,经历了一些波折,最后进了精神病院。”林教授说话中气很足:“当时流行电休克疗法,我有记忆的第一年,总共用了二十七次。”

“二十七次,每次1.5秒,给脑部通入0.8安培的电力,引起意识丧失和痉挛发作,从而达到治疗目的。”他接着说:“我对我的经历没有任何不满,如果当年没有我们这些研究员的配合,女娲计划是不可能推行下去的,这是我应得的。”

“有一句话我相信大家都听过,‘nosnowflakeinanavalancheeverfeelsresponsible.’雪崩中,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女娲计划推进的时候,培育胚胎的医院、观测实验的研究员、报纸上为计划辩护的记者,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只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坚持了自己心里的真理,最多有那么一点点‘不人道’‘残忍’。”

“但是最后结果是什么呢?”

林教授放下了手里的稿子。

“今天各位好像只是在做一个理所当然的决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我们以前对她这么坏,她一定是在报复。不管有没有疑点,不管证据链是不是那么完美无瑕。我们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或许有一点点‘不人道’,但是积极意义总是大于消极意义的。”

“诸位不觉得上面这几句话很耳熟吗?女娲计划当初就是这么推行下去的。”

“我刚才甚至还听到有位天才在引用这句话,‘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句话不是用来批判受害者的,也不是用来表达‘她属于我们恐惧害怕讨厌的群体,所以我们必须要毁掉她’的。”林教授往证人席看了一眼,眼神很锐利,很难想象这样的眼神来自一个老人。

但是……

他好像是在看禹羲……

顾淮叶:禹学长???

诶他好像是知道这句话的波兰语原文的吧,甚至还有一个叫斯坦尼斯洛的白猫朋友。

而且不是说好证词往有利于f的方向靠了吗?不是说好帮他的老师林教授了吗?

顾淮叶十分震惊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禹羲。

他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很微妙,不是笑,也不是得意,更不是被自己老师点名批评的恼羞成怒,顾淮叶没法形容。

好像某个住在撒哈拉以南低纬度低海拔地区的非洲原住民,他们的语言中都不会有一个词汇可以用来描述“冷”这种对于他们来说不存在的概念。

当他们真的摸到冰块的时候,或许会用一个南辕北辙的句子去逼近自己的感觉,去试图突破母语的局限性。

比如,《百年孤独》里奥雷里亚诺上校第一次触摸冰块时,就畏惧地说:“它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