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微微一笑,点头道:“您是为爹爹生了唯一的儿子,沈家的前程也都要指望在楠儿身上,可是这些与您又有什么干系?您就是操了太多不该操的心,谋了太多不该谋的事儿,生了妄想,才得了癔症。今日这等境遇,您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你这个小贱人!一定是你,是你在老爷跟前陷害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老爷怎么会这样狠心,定是你诬陷嫁祸,把那些没有的事儿统统栽在我的头上!你个小贱人!”
冯姨娘这才想到这一层,从来就只有她冤枉编排别人的时候,如今头一回尝到被人栽赃的滋味,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光着脚扑上前,对着沈嫣的花容月貌扬起巴掌。
沈嫣后退一步,看着没力气的小手却能不偏不倚地握住冯姨娘的手腕,向后一搡,竟推得冯姨娘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女人,目光已经没有任何的遮掩,露出了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厌恶与仇恨。
“本来只要你尽心服侍爹爹,安分做人,在这家中我还能敬你一声姨娘。谁让你心术不正,溺养三弟,还妄想用我姐妹的终身幸福换你的富贵前程。我长姐都对你诸多忍让了,你却还不知好歹,一再使坏,你这样的蠢妇,让人如何容你?难道还要让你得意到卖主求荣的那一天么!”
冯姨娘尖叫道:“你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出卖过老爷,你这样睁眼说瞎话,可是要遭报应的!我要去告诉老爷,我是被你冤枉的,动了他格子里东西的不是我!是你这个小贱人!”
“什么格子?”沈嫣眨眨眼,好似什么都听不懂。“姨娘你可莫再胡言乱语,免得爹爹以为你真疯了,那可不是只让你在屋里待着这么舒坦了!”
眼看冯姨娘张牙舞爪着又要爬起,沈嫣身形一闪,快步走出屋子。值守的嬷嬷见她出来了,忙走上前,将冯姨娘的房门重新锁上。
从碧兰苑出来,沈嫣神清气爽,看什么都是好的。
她打开伞,步履轻盈地往前走,想去园子里假山凉亭那边等芬儿。谁知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了。
拦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她视作瘟神的那一个。
沈嫣警觉地退后两步:“你在这里做什么?”
洛天佑冷清清地站在那儿,没有打伞,雨滴轻濛濛地笼在他身上,倒也柔化了那一身寒气。
他看着她,薄唇微掀,落出两个字:“等你。”
“等我?”沈嫣睁大眼睛,又退后了两步,“上一回在桂香楼里,我可把知道的都与你交待了。难不成你又查出了什么与我沈家有关的,又要来审问我?”
洛天佑打量着她一身的戒备:“方才对着手下败将不是还很神气,这会儿又胆小了?”
沈嫣不但失了笑,更皱起眉头。她特特挑了这没人时候回来和冯姨娘算账,哪想还是被人听了墙角。
她虽怕他,这时候也忍不住仰起小脸怼了回去,“鬼鬼祟祟的事儿,自个儿知道就好,怎还好意思说出口来膈应人呢?”
洛天佑双目灼灼:“彼此彼此。”虽无过多言语,可那意思却再明了不过。
论起鬼鬼祟祟,她沈二姑娘刚刚也是偷摸地进了碧兰苑去昔日仇人跟前耀武扬威。这等行事可不比听墙角磊落多少。
沈嫣暗自磨牙,却拿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这会儿四下无人,她也不逞一时之能,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怎奈人家却没有放人的意思,只消一瞬,已越过了她,单手扣住那甩着帕子的皓腕,大步往凉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