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月归丢了竹篮子,梁老太倒没说什么,转身便进屋去了。
谢月归却感到十分抱歉。梁老伯正坐在屋外抽烟杆儿,闻言在地上磕了嗑烟杆儿道:“没啥,木头那小子隔天就会送过来。这孩子太不着道,他婶娘是该收拾他一顿了。”
“哦。”
谢月归支支吾吾应了一声,赶紧到后头帮着梁老太洗碗去了。
为着近日秋收正忙,酒客们对谢月归的新奇心也都过了,小酒铺里就冷清了许多。梁老伯便有一搭没一搭和谢月归说这着话解闷儿。
谢月归擦着酒坛子,终究还是没能憋住她那个小问题:“梁老伯,高公子他……生得那么好看,又是读书人,这秀水村难道就没有姑娘向他示过好么?李婆婆她们也没有给做过媒?”
梁老伯吸了口烟杆儿,斜着眼瞥了谢月归一眼,笑呵呵道:“怎么,操心你表哥的婚事呐?”
谢月归头摇得像风中的稻穗:“不是不是,这……他这个样子,我肯定会好奇的嘛。就,就随口问一句啦。”
梁老伯悠悠吐了个烟圈儿,才说道:“高公子啊,他也不是出生在咱们秀水村的,是他十五岁那年,自己一个人从陌县来的。到现在才五年而已。”
“啊?”
谢月归有些惊讶,难怪那天她刚来的时候儿,高公子说她是陌县来的远方堂妹!谢月归顿时心里有些美滋滋。可是,他不是也说过,秀水村不欢迎外人吗?
“怎么,你是他亲戚,你不知道他是陌县人氏?”梁老伯眯了眼。
谢月归急忙转动脑袋:“呃,嗯,是这样。我和他是远方亲戚,两家走动不是很多。而且,后来我家就搬走了……”
梁老伯“哦”了一声,继续说道:“你表哥刚来的时候,可吃了不少苦头。你想啊,他长得好,又是个读书人,又是个外来人,老人和男人们都不喜欢他。不过他也没走,就找了个没人住的破草屋住下了。每天借着月光念书到深夜,有皮实的小孩还老去捉弄他。”
啊,原来高公子曾经这么惨啊。谢月归有些心疼。
“然后啊,他在前年中了秀才,还是第一名!咱们村里以前最多就有几个会认字的,还认不全。他这中了秀才回来,整个秀水村都跟着风光了一回!而且啊,高公子也真是个好人,他看那些小孩不欺负他了,想和他亲近,就主动教他们念书认字。咱们就把那间木屋子——本来是废弃的祠堂,收拾出来给他住啦,也好让小孩们读书有个好地儿!”
谢月归听得好崇拜啊!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这不,今年冬天他就要上城里去参加那个什么乡试了,据说中了就能做官啦。”
谢月归满心澎湃,高公子真是太了不起了!
可是,可是,他要是做了官……谢月归又想起那些“高大人”的梦里,她的小脸瞬间又垮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梁老伯看她变了脸色,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