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的想法出现的时候,男人再也看不见少女了。他甚至也没有去寻找少女失踪的原因,曾经的关怀在意都是假的,十分平淡的接受了这个现状。”
“再也没人能够看见的少女,只有在人世间继续走着,寻找着下一个能看见她的人,并发誓这一次……”
“她一定要抢先把他杀死。”
泽田纲吉终于无法接受:“这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明明一开始她只是想要一个朋友,怎么最后反而要……”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好了,哥哥,该你了。”
“哎、哎,我还没准备好……”泽田纲吉有些尴尬,光注意听故事了,完全没去想题材。他不禁向朝利雨月求助,“朝利先生,你有什么故事吗……”
朝利雨月有些魂不守舍,他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直到a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在下也……不,在下刚好有一个故事。”
一直冷眼旁观的青行灯终于笑了起来:“武士啊,你已经想好了吗?”
她语气意有所指,a再迟钝,也意识到这场“百物语”或许并非是一开始想的那样。她费力的回忆着从醒来到现在的场景,依旧难以揣测,泽田纲吉似乎也察觉到了,露出了有些慌张的表情。
“还、还是我自己来吧,我突然想好了……”
自这个夜晚就一直支撑着他们的男人将手轻轻放在了泽田纲吉的肩膀上。
“请让再下来吧,这是在下的责任啊。”
“在下想说的,是一个死者的故事。”
“在曾经的旅行之中,在下曾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她被父母贩卖进了花街,虽因年纪不能接客,但也无法从那里脱身。女孩子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不想这样下去,于是向她看好的客人求助。”
“有人对她置之不理,有人想伸出援手,但是老板娘很看好这个女孩子,所以她也只能这样在店里慢慢长大,终于有一天,她到了合适的年纪,正式成为了艺妓。”
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听着。a悄悄握住了泽田纲吉的手,少年满手是汗,被她碰到时浑身激灵,低声问她:“七重,你还记得这是第几个故事吗?”
随着时间推移,朝利雨月给她的治疗效果渐渐消退,a身上又开始发烫起来。讲故事的人太多,有时还会听入迷,a早就记不太清了。
她只记得朝利雨月一早就说过他会计数,也是他提醒过绝不能说第一百个故事,朝利雨月不可能明知故犯吧?
a想这么告诉泽田纲吉,可是她渐渐发抖起来,竟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在下的责任”——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呢?
“在下只和女孩子有过一面之缘,说来惭愧,在下喜爱音乐,而她也很擅长笛乐,在友人的资助下,在下有幸聆听过她的表演。后来在下去往异国他乡,再回来时,朋友告诉在下,她已经和一位华族老爷相约殉情,投河自尽了。”
好冷。为什么突然这么冷。
水漫过了身体,浸入口鼻,黑色的发丝在水中漂浮着,至于心爱的簪子早就坠入河底。光透不进来,水里一片漆黑,原本拉着的手早就松开,约好的要一起死去的,可是那个男人也只是沉进了更深的位置而已。
出生为人,却活的不似个人。好痛苦。笑也痛苦,哭也痛苦。
缘何要活在世界上?好想被神隐起来,好想逃向没有人的神境,从此只做个无需思考的偶人就好了——
“数年后,在下路过一个小镇时,机缘巧合撞见了拐卖儿童之事。在下当时穷困潦倒,身上的刀多数卖掉,只剩一把短刀,再加上他们挟持孩童,打斗多有顾忌。”
“就在那时,在下看到了她。那位投河自尽的艺妓,她穿着生前最爱的那件华服,妆容绮丽,向在下伸出了援手。”
小狐丸伸出手,将与死者共情的人类少女从无限下沉的幻觉中拽了上来。她呼吸急促,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单薄的长襦袢迅速的被晕染出暗痕,发丝都滴起水来。
这异状来的突兀又明显,青行灯也投来关注的视线。只有理子一眨不眨看着朝利雨月,心满意足的微笑起来。
眼前又出现了憧憧虚影,可爱的小女孩时而身形拉长,朝着水上绝望的伸出手臂,时而换上更精美的服饰,向年轻的武士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