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忽然停下了脚步。a狼狈的爬了起来,只看到她礼帽下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出光来,手指满是不甘的在虚空中抓挠。
啵啵啵、啵啵啵……
a小心翼翼的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女人始终只是看着她,用各种声音引诱着。
简直就像是被结界困住一样。她想,是因为这个地藏菩萨吗?
石头材质的菩萨不知道在这山里呆了多久,面容都腐蚀得坑坑洼洼,还长满了青苔。她小心的用衣服蹭去那些污垢,想了想,又拆下发髻上的木梳,因为卡在头发里作为固定,所以是她唯一没有在奔跑中掉下来的饰物。
木梳漆成红色,把手位置雕刻着花叶,看起来很是可爱。她把梳子放到地藏菩萨面前,忍着痛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
“供奉给您,感谢您的庇佑。也请拜托保佑朝利先生、泽田君还有理子,平平安安。”
深林中忽然刮过一股凛冽的风,枝叶疏动,飒飒的声音盖过了女人的笑声,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应允,少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身上只着白色长襦袢,左脚的足袋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形象十分狼狈。她本想把过长的袖摆卷起来,只是手臂实在痛得厉害,也就只有任袖子飘飘荡荡。
女人还在那里,摆在少女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她忍着不去看那高大可怖的身影,摇摇晃晃着沿着石阶走了下去。
在她离开后,一个身影轻巧的落在了地藏菩萨面前,伸出一根指头拨动着木梳。小小的梳子并非是直板板的,木面微微弯曲,如同一个小小的船,在力道下晃动起来。
“拿梳子作为贡品,是走投无路了吗。”
那副样子也确实是一无所有的人所拥有的,如出生时般干干净净,唯有一把梳子还算贵重。在这个世道,人有时还不如物件值钱。
“不过,看在很合我心意的份上。”
他站直了身体,高大健壮的身躯迸发出强悍的气息,震慑着黑夜中蠢蠢欲动的妖怪们。他猩红的兽瞳与女人对峙着,微笑着吐出暗藏威胁的话语。
“请不要再追逐她了。”
片刻后,女人缓缓离去。
寂静的夜里,树枝折断的脆响惊动了鸦雀,扑棱棱的扇动声穿了很远。a抬起头来,这里枝叶不再那么繁茂,月光清粼粼的洒落下来。
是那个很高的女人在走动吗?她拧起眉头,脚下步伐加快,然而石阶仿佛没有尽头,她筋疲力竭,实在有些走不动了。
手很痛,脚也很痛,她坐在石阶上,把脸埋进膝盖里。就休息一下好了,稍微放松一会,她会很快重新振作起来的。
强迫自己的概念稍加放松,意识便无限下落去,迷迷糊糊间,a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焦急的呼唤着她——
主公。
大将。
醒一醒、醒一醒、醒过来……
“……是迷路了吗?”
夜风吹动了额发,少女惊醒般的抬起头,纤细的阴影遮住了月光,她下意识极力的向后仰去,想要拉开距离。
然后才发现眼前的只是可爱的小女孩而已。理子咬着手指站在不远处,裙摆上已经沾满了落叶。
“七重姐姐……”她向她伸出手。
小孩子的身体柔软得像没有骨头,a把她笼入怀里,摘掉她身上的碎叶:“理子怎么一个人呢?朝利先生与泽田君呢?”
“理子不知道。理子走散了。”
可是理子不应该被朝利先生抱着吗?a下意识细细打量着小女孩天真的容颜,她漆黑的眼睛在夜色中映出些许碧色,但是再仔细看去,那分明只是错觉而已。
“七重姐姐原先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呢?”
小女孩摆出听故事的架势,托着腮好奇的望着她。a思索了一下,答道:“是很幸运的地方。”
“哎——”理子发出失望的长音,还以为她会说环境如何如何、周围的人如何如何呢……结果竟然是这么简短的形容。
“幸运是说姐姐吃拉面都能中一等奖拿到一个月的招待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