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忽然不是那么害怕了。
夜晚还有些寒凉,她默默把被子裹上,权作自欺欺人的防护措施。对面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笑面青江点了一根蜡烛,金红双瞳倒映着跳跃的火光。
“我是笑面青江,原是大太刀的大肋差。嗯嗯,你也觉得这名字很古怪吧?不过暂时不能和你细谈呢。”
“我是,骨喰藤四郎。原是薙刀,现在是长胁差。和你一样,丧失了过去的记忆。”
a诧异的望了一眼骨喰藤四郎。他表情平静,只有同样望来的眼神中可以一瞥内心的波痕。
“你们是本丸的……?”
她再次确认,其实内心中隐隐的熟悉感已经抹消了大半疑虑。在两位付丧神的颔首后,她丢开被子深深的鞠躬致歉。
“很抱歉,我现在已经失去了记忆,不再记得诸位……我……”
她语塞起来,只觉得说什么似乎都不够,渐渐有些焦急起来。
日记里,她时常有自怨自艾的心思,烦恼只能拥有一天记忆。但是认识了鹤丸国永后,她渐渐觉得这种情况下更痛苦的也许是旁人。
每一次向她重新介绍自己,每一次面对她陌生的视线,每一次被她证明过去已经被遗忘……b子小姐曾对她说过,审神者与付丧神之间,是比朋友或者下属要更加紧密的关系。
而她一跑就是一个多月,音讯全无。鹤丸国永总是笑着打岔,鲜少提及这些事情,但是日记中的她并非毫无察觉。
少女垂下了头,神态庄严肃穆,只是一条歪七扭八的细细发辫从她发间滑了出来,还编进了一朵有着长长茎梗的小花,晃呀晃呀终于掉了一片花瓣。
应该是那位喜欢惊吓的太刀所作吧。
她浑然未觉,还在纠结自己该如何传递这份歉疚的心情。笑面青江拂去那片花瓣,把它笼在手心,笑了起来。
“无需道歉,就如以往一样将身心托付于我们吧,就结果而言,你的笑容才是最好的哦。”
骨喰藤四郎也说道:“失去记忆并非你的原因,无须在意。”
真不可思议。明明是刀剑所化的付丧神,说起话来通情达理,还有那位鹤丸先生,一举一动都蕴含着体贴入微的温柔。少女踌躇片刻,点了点头。
“谢谢。”
不被付诸行动的言语是空谈而已,她决定要在之后的日常中做出样子来,在日记里悄悄记下这条。笑面青江有所察觉,却不点破,与她介绍了本丸的大致情况,还提到了鹤丸国永。
“本丸与现世应该存有时差,在本丸那边,鹤丸是今日出阵回来后进行的手入,结果没过一会儿就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还说看到了主公你……一开始还以为他又在吓人了呢。要不是他提交了你的日记……”
“哎?日、日记?”
审神者心里猛觉不妙。
“是哟,应该就是你手里的那本,他抄了一份呢。大家都看到了。”
不仅把她的日记当小说看,还四处散发——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始作俑者笑而不语。
生无可恋的少女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请问——青江先生和骨喰君,有谁会那个寄托记忆的术式吗?”
好在今夜,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
“我会。”骨喰藤四郎举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