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疏离全是表象,顾延心里真不好受,双手紧扣,习惯性握成了拳。
真是枉他一片好心,宋廉瞥了眼他紧扣衣摆的手叹了口气,心想,小孩子家家的,故作深沉真讨厌。
徐蒙几乎睡了一路,醒过来时日头挂在半空,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后车厢里不大,满满当当挤了五个人,更是燥热。她感觉有些闷,撩开侧边帘布透气。
随意往外看看,不想好风景半分没有,沿路一排低矮简陋的瓦屋,竟是要到自家住处了。
正懊恼自己这么能睡时,马车慢悠悠停住,早等在门口的王大嫂见此,快步迎了上来。
“福子啊,真是谢谢你了。”她笑的圆脸更显圆润,朴实又慈爱。
“没事。”孙家福擦了把汗,低声道。
宋廉听到母亲的声音,赶忙挑开遮风帘布,探出身子冲王氏打招呼:“阿娘,我回来了。”
王大嫂笑呵呵走上前,宋廉当即跳下马车,接过沈崇递过来的包袱,朝三位同窗挥手告别,然后就跟上母亲,拐弯朝自家走去。
沈崇和杜子瑞也先后下了车,他们两人是邻居,一直结伴回家。
片刻间车上只剩下了徐蒙和顾延,一个坐车尾,一个坐车前,距离不远,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徐蒙一无所知,慢慢移过来,伸手去拿地上的包袱。
顾延低下头看她,眼眸湛黑,隔着氤氲的雾气。
“阿延,你把那个小包拿上,我们也回家吧。”徐蒙左右手各提了两个包袱,脊背微弯,先顾延一步下了马车。
她和孙家福打好招呼,把牛车放在他家后院里里,有事再来拿,若是无事,就借给孙家使用。孙家福连连推拒,徐蒙免不了给他讲道理,好一通才劝服了他,这才走到旁边青石小道上等着。
心想,阿延这孩子,体质太差,马车上颠簸几个时辰就吃不消了,腿软的走不了路。
她要不要在储物戒指里找点要药给他补补
顾延在车上呆看了一会,见徐蒙和孙家福两人并无甚么亲密举动,心里好受了些,飞快捡起椅子上精致的绣花棉布小包,跳下马车了追了过去。
“蒙姨。”顾延跟在徐蒙身后,看着她瘦弱的身板提着四个沉重的包袱,实在于心不忍,伸手拉住她衣裳下摆,小声道:“我帮你提下吧。”
“你还小呢,包袱这么重,压坏了身子以后就长不高了。”徐蒙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我不小了,就提一个……好不好”顾延眼神黯然,语气低落的几乎像恳求。
徐蒙回头看他,见小少年眼中雾气蒙蒙,眉头皱着,模样委屈巴巴,顿时心软了:“好吧,阿延是个男子汉了,你帮蒙姨提这个好了。”
她比较了下几个包袱的重量,将最轻的那个递给顾延。顾延接过来,虽然依旧耷拉着肩膀,一副失落模样,但眼里渐渐涌现出光彩。
徐蒙穿着特制的木鞋,走在青石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那声响竟奇异的有规律,像是悠扬的乐曲。
顾延心情随着着这乐曲轻快起来,他提了下滑下去的包袱,胳膊移动间,一不小心将系在腰间的小包抖落下去。
那粉色小包“吧嗒”一声掉在了泥地上。
顾延心里一跳,赶忙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黑泥污,还不放心,打开包袋检查。
看清里面的东西,他眯了下眼,不由愣住了。
一枚朱红的护身符和几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静静躺在包底。
这一定是给他的。
不知为何顾延就是知道,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拿出那道护身符细细来看。
那护身符做工精巧,正面是金线锈着的佛像,背面用正楷小字写着“尽其生年,一切邪魔歪毒,皆不可近。”
血液自心底奔腾,顾延握紧了那块护身符,感觉手心泛起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