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那个给她剥虾的人不在。
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来。
司野也正看着她,出乎意料地没什么情绪,但漆黑的瞳孔像漩涡要把她卷进去。
宋瓷面不改色地把林婴举在半空中的龙虾肉轻而易举地抽出来,塞进嘴里。
她的嗓子被辣得也有些哑,像是浓郁的咖啡糖特浓稠刮过喉咙留下一点苦涩随后又回味无穷,很特别很有味道:“不是最喜欢我么,只能给我剥。”
林婴捂着胸口:“糟了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有点辣,给我倒杯水当道谢。”司野就剥了一粒毛豆塞进嘴里,语气没有半分地凝滞。
宋瓷看得清清楚楚,他只剥了一粒而已,他就说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让人甘拜下风。
她默默地把司野的动作收入眼底,然后默默地把龙虾肉吞进肚子里。
好像司野一出现,所有的人都会成为底色,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好像就是他的一举一动。
“老子差点忘了!司野吃不了虾蟹的,小祖宗过敏起来简直肿成猪头。”林昭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完了跟宋瓷说:“还好小瓷吃了,不然咱三今晚都不得消停。”
林昭下意识看了宋瓷一眼,总觉得有猫腻,但他还不清楚。
“我怎么不知道司野哥过敏?”林婴干脆一人倒了杯温水。
“自个儿吃得欢哪知道你司野哥碰都不碰这玩意儿的?”
“说得好像你记得!”林婴在他手臂上狠狠拧着。
“……”
“伸手。”司野像是习惯他们两兄妹打打闹闹了,所以一脸波澜不惊地,连做和事佬的打算都没有。
宋瓷看了他一眼,摊开了掌心:“嗯?”
“谢谢宋妹妹让我逃过一劫了。”司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剥了一小把皮皮虾,全搁在她掌心了。
宋瓷脑子嗡嗡作响,心像是被揪住了。
塞了一个进嘴里。
时隔多年宋瓷再一次吃了虾肉,而且是司野剥的。
而她吃虾的最后一次记忆,也原本是同司野一道尘封在记忆信笺里。
起初,少女宋瓷的午饭总是管家送来的,少年司野从前也一直是出去吃,后来偶尔也会拿着保温桶在座位上跟她一起吃。
每次坐在一起吃饭的日子,少年司野就会有一搭没一搭问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还会反复念叨他喜欢吃什么他不喜欢吃什么,满心满眼就想少女宋瓷记得这些琐碎。
好像记住这些她就能把他放在心里。
少年司野起初总会在自己没开始吃的时候,从她碗里夹一口菜,在她愠怒的面容面前吃下去,就算每次都会被她打,他都跟甘之如饴似的乐此不疲。
后来慢慢地,少女宋瓷干脆主动把自己的菜摆在桌子上,还会偷偷夹他的菜。
少年司野总是含着笑看她。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明亮澄澈,只有一个小小的她。
却从不多说什么,像是特别害怕刺激到她刚刚从壳里跑出来的欲动。
有一回家里给她做了白灼虾,少女宋瓷很喜欢吃,准备吃完再剥省得手上全是油黏糊糊。
少年司野提着饭坐下来,看她一直没吃,竟然摊了张纸在桌上,特耐心的剥起虾来。
少女宋瓷感觉不远处的覃怀下巴都快惊掉了。
少年司野,那么桀骜的脾性竟然耐心给她剥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