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德明气得浑身颤抖,缓了片刻,才指着沈氏道:“蠢妇,蠢妇!”
……
兄弟子侄争夺权柄、祸起萧墙,是傅德明的大忌。
若他还像当年悍勇,能镇住一众猛将,儿子也成器,贪恋权势、罩着弟弟也未尝不可。可如今什么情势?他伤了腿没法上阵,两个儿子的手腕才能皆不及傅煜,傅家有今日之威势名声,傅德清和傅煜出力更多。这回傅煜铁骑踏破鞑靼、奉命南下平定叛乱,声望更盛。
而手底下那些老将们,也多对傅德清父子臣服。
傅煜有能耐镇住众人,傅暲兄弟俩谁有那胆魄威仪?
这般情势,争执无益,只能内耗,倒不如看清强弱,甘居其次。兄弟和睦、子侄齐心,傅家权势不倒,傅煜又非寡情自利之人,自然不会亏待堂兄弟。
比起两院内斗、兄弟罅隙,这才是两全之策。
谁知道沈氏活了大半辈子,却还是利欲熏心,看不开这点。
到了如此关头,竟还掂量两府权柄的轻重?
傅德明气得胸膛起伏,好容易克制住了,指着墙上老太爷的遗物便道:“跪下!”
沈氏从未见他如此怒气,惊愕之下,两眼通红,却还是跪在了遗物跟前。
“我这节度使的位子,本该交给二弟。是他顾念兄弟之情,才与我协力。他若想取,别说你那点破事,我手里的政事,都能轻易拿去。咱们要做的不是自立门户,是扶持着他,保住傅家的根基!这件事,你牢牢给我记着!”
傅德明言辞厉色,字字清晰。
沈氏遭这般申饬,颜面扫地,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强忍着道:“记住了。”
傅德明怒气难平,对着父亲遗物,将忌讳道明。
末了,道:“这回的事,虽得修平挽回,你这居心却着实歹毒!你说,该如何惩治?”
“秋娘和曹英发卖……”
“背叛主子,勾结外贼,那秋娘暗里跟旁人勾结,你竟半点都不知情!他们两人留不得,打死了事。”傅德明沉声打断,见沈氏嘴唇翕动,只觉一阵烦躁涌上心头,“至于你,立身不正,居心恶毒,自己寻个由头,每日去祠堂跪两个时辰。内宅的事,也别攥紧了,慢慢交给二房——你若还不识大体,贪恋不肯放,惹得府里不宁,我便禀明母亲,休了你!”
成婚至今,儿孙成群,他是头一回提休妻的字眼。
沈氏心里一寒,却也知傅德明此次盛怒异常,纵万般不情愿,却只能颔首。
“月仪住在府里,也不妥当,送回她家里去。”
“好。”沈氏忍气吞声,“明早我便说服母亲。”
傅德明颔首,“魏氏受惊,全因你而起,明日去南楼,跟她赔罪。”
这处置令沈氏意外,“她毕竟是晚辈……”